李屿风的喊声刚落,机械室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苏晓晓的灵体拖着那团发光物体穿透石门缝隙飘了进来,引魂铃在她腕间疯狂震颤,铃声尖锐得像是要划破耳膜。
“别等我——”她的灵体忽明忽暗,裙摆被阴气撕扯得猎猎作响,怀里那团光却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出是个布满齿轮的金属圆盘,“时轮快撑不住了!铁面往齿轮里灌了阴毒,我得赶紧把它嵌进石门锁芯!”
玄机子眼疾手快,桃木剑横扫逼退扑来的阴傀,朝李屿风吼道:“扶住她!灵体离体太久会魂飞魄散!”
李屿风刚扑过去托住苏晓晓的灵体,就被那团光烫得龇牙咧嘴——时轮边缘的齿轮正在飞速倒转,每转一圈就喷溅出一串黑血般的黏液,落在地上“滋滋”腐蚀出深坑。他这才发现苏晓晓的灵体已经半透明,发梢正化作星点消散,忍不住骂道:“傻丫头!不会早点喊人吗?非要硬扛!”
“骂什么骂……”苏晓晓的灵体晃了晃,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这机关得灵体才能碰,你们肉身进去会被时轮的阴气冻成冰雕……”她突然攥紧李屿风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锁芯在石门内侧的凹槽里,看到没?像朵铁莲花那个!”
李屿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石门内侧嵌着个巴掌大的金属莲花,花瓣紧闭,花心处隐约有红光闪烁。他刚要伸手去接时轮,就被凌霜一把拽住后领:“疯了?没看见时轮在渗阴气吗?你想跟她一起变灵体?”
凌霜说着解下腰间的玉佩塞进他手里,玉佩接触到时轮的瞬间“嗡”地亮起蓝光:“这是我爹给的温玉,能隔阴气,快!”
墨尘趁机甩出三张黄符,符纸在空中自动拼成结界,将追进来的几个阴傀挡在外面:“就三十秒!结界撑不住铁面那老东西!”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铁面的巨斧劈在结界上,符纸瞬间焦黑大半。
李屿风不敢耽搁,捏着温玉托住时轮往铁莲花锁芯按去。可时轮刚碰到花瓣,那些金属花瓣突然“咔嗒”一声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刺,针尖泛着幽蓝的光——竟是个伪装成锁芯的陷阱!
“小心!”苏晓晓的灵体猛地扑过来,用后背挡住尖刺,灵体被扎穿的地方瞬间炸开白烟,她却咬着牙笑,“早知道有陷阱……我这灵体,正好当垫背的……”
“滚开!”李屿风眼眶一热,猛地将她拽到身后,自己迎着尖刺按下时轮。针尖扎进掌心的瞬间,他听见骨头被刺破的脆响,可时轮却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嵌进锁芯,那些尖刺突然变软,顺着时轮的齿轮纹路缓缓收缩,露出里面的凹槽。
“转!顺时针转三圈!”苏晓晓的灵体跌坐在地,指着时轮大喊,“快!这是老式机关锁,转错方向会触发自爆!”
李屿风忍着掌心的剧痛转动时轮,金属摩擦的声响里,石门突然剧烈晃动,内侧的石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幅立体地图!地图中央标着个红点,旁边刻着行小字:阴傀母巢,血月之夜现世。
“找到了!”玄机子挥剑劈开扑到近前的阴傀,剑尖指向地图,“母巢坐标就在火车站地下三层!”
“想得美!”铁面的吼声突然从结界外传来,巨斧再次落下,结界“啪”地碎裂成纸灰,他带着阴傀蜂拥而入,青铜面具上的裂痕里渗出血珠,“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凌霜迅速结印,冰甲卫瞬间挡在众人身前,蒸汽在它体表凝结成冰甲:“屿风带晓晓走!我们断后!”她话音未落,冰甲卫就迎着阴傀冲了上去,冰拳砸在阴傀身上迸出漫天冰屑。
墨尘拽着玄机子往石门深处退:“师傅,您老别恋战!母巢坐标才是关键!”
玄机子却反手将桃木剑塞给李屿风:“拿着!这剑能斩阴邪,比你那铁管管用!”他转身冲向铁面,桃木剑划出的金光在阴傀群里炸开,“想动我徒弟,先过我这关!”
李屿风刚抱起苏晓晓的灵体,就见她指着自己的掌心摇头:“别管伤口……时轮启动后会自动净化阴气,你看……”
他低头一看,掌心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轮转动产生的金光顺着伤口往里钻,暖得像泡在温泉里。而石门正在缓缓上升,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尽头泛着红光,隐约能听见水流声——那是地图上标着的暗河,通往地下三层的捷径。
“走!”李屿风将苏晓晓的灵体护在怀里,攥紧桃木剑冲进通道。刚跑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凌霜的喊声:“带好地图刻痕!血月还有三天!我们会跟上!”
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和血腥味,两侧的石壁渗出黏糊糊的液体,踩上去像踩在烂泥里。李屿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冲,怀里的苏晓晓突然轻咳一声,灵体凝实了些:“你刚才……骂我傻丫头?”
“不然呢?”他腾出一只手擦掉脸上的冷汗,语气依旧冲,“哪有灵体硬抗阴毒的?嫌自己消散得慢?”
“我乐意……”苏晓晓的灵体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笑意,“再说了,你刚才挡尖刺的时候,比我还傻……”
李屿风被堵得哑口无言,刚想反驳,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截白骨,骨头上还缠着块碎布,布上绣着个“铁”字——是铁甲营的标识。
“小心点,前面可能有阴傀巡逻。”他放慢脚步,桃木剑横在胸前,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石壁。
苏晓晓的灵体瞬间绷紧:“是蚀骨阴傀!它们专啃活人的骨头,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拽了拽李屿风的衣角,“别硬碰,它们怕光,你把玉佩举高点。”
李屿风将温玉举到身前,蓝光穿透黑暗,果然照出前方石壁上趴着十几个黑影,那些黑影没有五官,嘴巴裂到耳根,正用指甲疯狂刮着石壁,指甲缝里还嵌着碎骨渣。
“啧,长得比铁面还丑。”李屿风故意调侃,脚下却悄悄后退半步,“看来得给它们开个‘光’。”他突然将桃木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符文瞬间亮起,金光沿着地面蔓延开,蚀骨阴傀被金光一碰就发出凄厉的尖叫,像被泼了硫酸般缩成一团。
“快走快走,”苏晓晓的灵体催促,“金光持续不了多久,而且……”她突然指向通道深处,“你听,是不是有铃铛声?”
李屿风凝神细听,果然听见微弱的铃铛响,和苏晓晓腕间的引魂铃音色相似,却更沉闷,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刚要迈步,就见苏晓晓的灵体飘到前面,引魂铃突然剧烈晃动:“是同类的气息!好像被困住了!”
顺着铃铛声往前跑了约摸百米,通道突然开阔起来,中央的石台上绑着个灵体,灵体被铁链锁在石柱上,腕间的引魂铃已经锈迹斑斑。那灵体看见苏晓晓,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碰撞的声响里,它的身形渐渐清晰——竟是个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姑娘,眉眼和苏晓晓有三分像。
“你是……苏家的人?”李屿风愣住,想起玄机子说过,苏家祖上出过不少灵体异能者。
民国学生装灵体猛地抬头,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漆黑:“时轮……你们拿到时轮了?”她的声音像隔着水传来,“快用它砸铁链!这是阴铁锁,只有时轮的阳气能融开!”
苏晓晓的灵体突然颤抖起来,引魂铃“铛”地撞在石台上:“你是……姑姑?奶奶说过,当年姑姑在火车站失踪,原来是被锁在这了!”
李屿风没空细想这层关系,举起时轮就往铁链上砸。时轮的金光撞上阴铁锁的瞬间,铁链“滋啦”冒起黑烟,竟像冰遇火般融化了。民国学生装灵体脱困的刹那,突然指向通道顶部:“快躲!铁面在上面布了翻板陷阱!”
李屿风猛地拽住苏晓晓的灵体往旁边扑,两人刚躲开,刚才站的位置就“轰隆”一声塌下去,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洞,洞里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密密麻麻地扭动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谢了……”李屿风刚喘口气,就见民国学生装灵体飘到石台上,指尖划过石壁上的刻痕,“你们要找母巢?从这往下走三层,有处暗河,划船能直接到地下三层。”她突然看向苏晓晓,“但你们得答应我,找到母巢后,帮我带句话给苏家后人——当年不是我背叛,是铁面用母巢核心控制了我……”
苏晓晓的灵体立刻点头:“我记住了!您放心!”
民国学生装灵体笑了笑,身形渐渐变淡:“引魂铃认主,你们带着它,暗河里的水鬼不敢靠近……”话音未落,她就化作星点消散,只留下枚锈迹斑斑的铜钱,落在李屿风手心。
李屿风捡起铜钱,发现上面刻着个“苏”字,背面还有行小字:血月避水鬼。他刚要把铜钱塞给苏晓晓的灵体,就听见通道入口传来铁面的怒吼:“两个灵体,正好一锅端!”
回头一看,铁面带着阴傀已经堵在通道口,巨斧上的铁锈簌簌往下掉,显然刚才的打斗没占着便宜。而石台上的翻板陷阱还在不断往下陷,黑洞里的蛆虫已经爬了出来,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蠕动。
“走暗河!”李屿风当机立断,拽着苏晓晓的灵体冲向民国学生装灵体指的方向,那里果然有个往下的石阶,石阶尽头泛着水光——正是暗河。
铁面的巨斧带着风声劈来,李屿风侧身躲过,桃木剑反手刺向阴傀的关节,同时大喊:“凌霜姐!墨尘师叔!我们去地下三层等你们!”
身后传来阴傀的惨叫和铁面的怒骂,李屿风却没回头,他踩着石阶往下跑,怀里的苏晓晓突然轻声说:“刚才谢谢你……挡尖刺的时候,挺帅的。”
李屿风的脚步顿了顿,耳尖悄悄发烫,嘴上却硬邦邦的:“别废话,抓紧了!掉进暗河喂水鬼,我可不管捞你!”
暗河的水面泛着绿光,隐约能看见底下有黑影游过。李屿风将刻着“苏”字的铜钱扔进水里,水面瞬间炸开一圈涟漪,那些黑影齐刷刷沉入水底,再没敢冒头。他找了艘停在岸边的小木船,刚要跳上去,苏晓晓的灵体突然指向船底:“等等!船底有机关!”
借着时轮的金光一看,船底果然嵌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盘,盘上刻着和铁莲花锁芯相似的纹路——又是个陷阱。
李屿风盯着那机关盘皱眉,突然笑了:“铁面这老东西,就这点花样?”他抬手将时轮按在机关盘上,“既然他这么喜欢时轮,那就给它‘开开光’。”
时轮的金光渗入机关盘的瞬间,船底突然“咔嗒”一声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用朱砂写的字:母巢核心怕童男童女的血,若遇血月,需以纯阳之血画阵。
“童男童女?”李屿风挑眉看向苏晓晓的灵体,“你算童女不?”
苏晓晓的灵体嗔怪地拍了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她飘到船头,引魂铃突然指向水下,“快划船!水鬼好像不怕铜钱了!”
李屿风赶紧撑起木桨,小船“吱呀”作响地往暗河深处漂去。时轮的金光在水面拖出长长的光带,隐约照见两岸的石壁上布满了抓痕,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拼命挣扎。
“你说,”李屿风突然开口,木桨划过水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凌霜姐他们能跟上吗?”
苏晓晓的灵体趴在船边,手指轻点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肯定能啊。凌霜姐的冰甲卫能扛住阴傀,墨尘师叔的炸药包还没扔完呢,玄机子师傅更别说了,桃木剑一出,阴傀都得绕道走……”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灵体却在时轮的金光里渐渐凝实,发梢的星点消散速度慢了许多。李屿风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掌心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连暗河的阴风都似乎暖了些。
可他没注意到,小船划过的水面下,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时轮的金光,那些眼睛泛着绿光,悄无声息地跟在船后,像一群等待狩猎的狼。而暗河尽头的黑暗里,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比之前在机械室听到的更沉重,更诡异——那是母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