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王的权杖重重砸在地上,聚魂珠爆发出的绿光将整片沙地染成诡异的墨绿色。那些从地底伸出的手突然加速涌动,像潮水般漫过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带着无数细碎的哭嚎——是被怨灵王吞噬的魂灵在挣扎,又像是在拖拽活人坠入深渊。
“别被它们抓住!”玄机子将最后一张黄符拍在李屿风背上,符纸瞬间燃起金光,逼退缠上来的鬼手,“这些魂灵被怨气同化,已经分不清敌我!”他自己却没那么幸运,断臂处被一只枯瘦的手抓住,皮肤瞬间泛起黑紫,“妈的,还带毒性!”
墨尘挥刀斩断那只鬼手,刀面却被鬼手的黑血腐蚀出个小坑:“这玩意儿比硫酸还狠!凌霜,快用你的冰给我们镀层‘保鲜膜’!”
凌霜早已双手结印,冰雾从她掌心弥漫开来,在众人脚边凝结成层薄冰。鬼手抓在冰上,立刻被冻住,化作冰雕碎裂。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冰面下的鬼手越聚越多,冰层已经开始出现裂纹,发出“咔嚓”的脆响。
“冰镜!”李屿风突然喊道,“师姐,快用冰镜看看怨灵王的聚魂珠!”
凌霜立刻会意,冰镜在掌心急速旋转,镜面对准远处的怨灵王。聚魂珠的绿光透过镜面折射过来,在沙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光影里,无数魂灵在珠子里冲撞,而珠子的核心,竟嵌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石头,形状和李屿风的镇魂石一模一样!
“是镇魂石的碎片!”玄机子失声惊呼,“难怪它能控制这么多魂灵,是靠碎片的力量!”
李屿风的心脏猛地一跳。爷爷给他的镇魂石是完整的,怎么会有碎片出现在这里?难道……阴傀门和冥界早就有勾结,甚至拆分过镇魂石?
“别走神!”苏晓晓的灵体突然撞了他一下,引魂铃的布条扫过他的脸颊,带着微弱的暖意,“怨灵王在动了!”
李屿风抬头,只见怨灵王正拖着权杖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剧烈震颤,那些被冻住的鬼手突然炸开,化作黑液溅向众人。凌霜的冰层瞬间崩塌,她为了护住玄机子,后背被黑液溅到,道袍立刻被腐蚀出几个破洞,皮肤泛起红肿。
“师姐!”李屿风冲过去想拉她,却被凌霜推开。
“别管我!”凌霜咬着牙,冰棱在她指尖凝结成面巨大的冰盾,“冰镜显示,东北方五里有座祭坛,祭坛上的符文能克制聚魂珠!我们必须去那!”
“怎么过去?”墨尘背靠着李屿风,短刀舞得密不透风,“这些鬼手跟打不完的小强似的!”
“用这个!”李屿风掏出那副麻将,将“红中”“发财”“白板”三张大牌递给三人,“玄机子师傅说过,朱砂麻将能聚阳气,我们把牌当‘脚垫’,踩着阳气冲过去!”
玄机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好主意!阳气重的地方,这些阴邪玩意儿不敢靠近!”他接过“红中”,往牌面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老子的血加朱砂,双重保险!”
苏晓晓的灵体也飘到李屿风身边,引魂铃的布条缠在他手腕上:“我跟你一起,铃铛能指引方向,不会让你走偏。”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
“出发!”李屿风率先将“白板”踩在脚下,牌面的金光立刻顺着他的脚底蔓延上来,形成道金色护罩。鬼手碰到护罩,瞬间化作黑烟。他一手持桃木剑,一手牵着苏晓晓灵体的衣角(虽然什么也没抓到),朝着东北方冲去。
墨尘和玄机子紧随其后,“发财”和“红中”的金光在他们脚下炸开,像两盏移动的小太阳。凌霜断后,冰棱不时从她袖中射出,清理前方的鬼手,为他们开辟道路。
怨灵王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意图,突然举起权杖指向天空。聚魂珠的绿光暴涨,沙地上竟凭空冒出无数根黑色的锁链,像毒蛇般缠向众人的脚踝。李屿风的桃木剑劈断一根锁链,却发现断口处立刻又长出新的锁链,无穷无尽。
“这是‘锁魂链’!”玄机子急道,“被缠住就会被吸走魂魄!”他的“红中”牌突然闪烁了一下,显然阳气在被锁链消耗,“我的牌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苏晓晓的引魂铃突然剧烈晃动,“铛铛”声穿透锁链的“哗哗”声,那些缠向李屿风的锁链竟出现了片刻的迟滞。“是……是铃铛的声音!”苏晓晓又惊又喜,“它们怕这个!”
李屿风立刻让她加快摇铃,同时喊道:“墨尘师叔,把你的辣条往锁链上撒!”
墨尘虽然不知道原理,但还是照做了。辣条撒在锁链上,竟像泼了汽油般燃起幽蓝的火苗,锁链发出痛苦的嘶鸣,纷纷缩回地下。“我靠,这辣条是冥界‘杀虫剂’啊!”墨尘笑得直不起腰,“早知道多带几箱,直接把这破地方夷为平地!”
有了引魂铃和辣条的双重加持,众人的速度快了不少。但凌霜的情况却越来越糟,她为了掩护大家,后背的伤口已经开始流脓,冰镜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李屿风看在眼里,突然停下脚步。
“你干什么?”凌霜皱眉,以为他要回头帮自己。
“换个位置。”李屿风不由分说,将自己的“白板”塞给她,抢过她脚下快要熄灭的“发财”,“你的冰能护住牌面,我的血能给‘发财’续命,这样效率更高。”
凌霜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眼神里的坚定堵住了话。她默默接过“白板”,冰雾在牌面萦绕,果然让金光重新亮了起来。玄机子在一旁看得直点头,对墨尘挤了挤眼:“这小子,总算有点当师兄的样子了。”
墨尘刚要接话,脚下的“红中”突然发出脆响,牌面出现道裂痕。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一只半透明的怨灵爬到了他脚边,正用牙齿啃噬牌面的金光。这怨灵没有五官,只有胸口有个黑洞,赫然是之前被他们用辣条打退的怨灵王的手下!
“敢啃我的‘财产’?”墨尘怒极反笑,短刀直接插进怨灵的黑洞,“给我吐出来!”
怨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但“红中”的裂痕却越来越大,金光彻底熄灭。墨尘失去阳气庇护,立刻被几只鬼手抓住脚踝,疼得他龇牙咧嘴:“妈的,这牌质量太差,回头得找玄机子报销!”
“过来!”李屿风立刻将自己的“发财”扔给他,自己则赤着脚踩在沙地上。鬼手瞬间抓住他的脚,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但镇魂血在血管里沸腾,鬼手刚碰到他的皮肤,就发出“滋啦”的声响,化作黑灰。
“你小子……”墨尘又惊又喜,踩着“发财”的金光冲过来,“自带‘防腐蚀涂层’啊!”
“少废话,快到祭坛了!”李屿风的视线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祭坛轮廓——那是座由白骨堆砌的高台,台上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符文正随着怨灵王的聚魂珠闪烁,像是在共鸣。
凌霜的冰镜突然剧烈晃动,镜面映出祭坛后方的景象:一道隐蔽的石门,门楣上的纹路和李屿风掌心的镇魂石印记完全吻合!“是入口!”凌霜激动地喊道,“冰镜显示,穿过祭坛就能到核心区域!”
但此时,怨灵王已经追到离他们不到百米的地方,聚魂珠的绿光几乎要将他们吞噬。它权杖一挥,无数锁链从空中落下,编织成张巨网,罩向众人。
“冲过去!”李屿风喊道,桃木剑在他手中化作金火,劈开迎面而来的锁链,“苏晓晓,用引魂铃干扰聚魂珠!”
苏晓晓的灵体拼尽全力晃动铃铛,“铛铛”声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聚魂珠的绿光果然出现了紊乱,那些锁链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玄机子趁机甩出最后几张黄符,符纸在空中连成道火桥,通向祭坛。
“我先上!”墨尘踩着“发财”冲上火桥,短刀劈断垂下来的锁链,“你们跟上!”
凌霜扶着玄机子紧随其后,冰棱不断从她袖中射出,加固火桥。李屿风殿后,桃木剑的金火在他身后形成道火墙,暂时挡住了怨灵王。
就在他即将踏上祭坛时,聚魂珠的绿光突然暴涨,一道黑色的光束从珠子里射出,直指苏晓晓的灵体!那光束带着强烈的吸力,苏晓晓的灵体瞬间被吸得向后飘去,引魂铃脱手飞出。
“晓晓!”李屿风想也没想,转身扑过去抓住引魂铃的布条。布条的另一端还缠在苏晓晓的灵体上,他用力一拽,将她拉回身边,自己却被光束扫到肩膀,皮肤立刻焦黑一片。
“你疯了!”苏晓晓的灵体哭喊道,灵体因为情绪激动,竟泛起淡淡的红光,“那光束会打散我的灵体!”
“我说过,要带你出去吃十串糖葫芦。”李屿风忍着剧痛,将她护在身后,桃木剑指向追来的怨灵王,“少一串都不行。”
怨灵王似乎被激怒了,权杖重重砸在地上,祭坛的符文突然亮起血光,那些白骨堆砌的高台开始蠕动,像是有无数尸体要从里面爬出来。
“快进石门!”玄机子已经在祭坛顶端,他指着那道隐蔽的石门,“符文快失控了!”
李屿风不再犹豫,拽着苏晓晓的灵体冲向石门。怨灵王的锁链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其中一根缠住了他的脚踝,将他往回拖。他能感觉到生命力在被锁链吸走,肩膀的焦黑正在蔓延。
“放手!”苏晓晓的灵体突然爆发,引魂铃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响,金色的魂血从她灵体里渗出,滴在锁链上。锁链发出凄厉的尖叫,瞬间崩断。
李屿风趁机冲进石门,凌霜立刻在门后凝结冰墙,将怨灵王和失控的祭坛隔绝在外。
石门内一片漆黑,只有时轮的金光在李屿风胸口闪烁。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肩膀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苏晓晓的灵体正用引魂铃的布条轻轻擦拭他的伤口,灵体因为刚才的爆发,已经透明得几乎要看不见。
“对不起……”苏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都是我拖累你……”
“傻丫头。”李屿风笑了笑,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疼得抽了口气,“我们是队友,不是吗?”
墨尘和玄机子也走了进来,墨尘撕下自己的衣角,帮李屿风包扎肩膀:“你小子命真硬,被怨灵王的光束扫到还能活蹦乱跳。”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不过这石门后面,冰镜照不进去,只有一片漆黑……”
凌霜的冰镜确实在掌心黯淡下去,镜面蒙着层白雾,什么也看不见。“里面的阴气太重,冰镜失效了。”她的脸色凝重,“而且,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比怨灵王更可怕的东西。”
李屿风的时轮突然剧烈震动,金光变得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他握紧桃木剑,能感觉到镇魂血在发烫,这次不是因为愤怒或恐惧,而是因为……熟悉。
这石门后的气息,和他血脉里的镇魂石,有种诡异的共鸣。
黑暗中,隐约传来水滴的声音,还有锁链拖地的声响,和铁面的锁链声一模一样。
李屿风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或许躲过了怨灵王,却闯进了另一个更危险的陷阱。而这个陷阱的主人,很可能就是那个执着于“父债子偿”的铁面,甚至……和他的身世,和镇魂石的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管里面是什么,”李屿风站直身体,桃木剑的金火在黑暗中亮起,“我们都得走下去。”
苏晓晓的灵体轻轻“嗯”了一声,引魂铃的布条紧紧缠在他的手腕上,像是在无声地说“我陪你”。
墨尘拍了拍他的肩膀,短刀在黑暗中闪着寒光:“没错,都到这份上了,总不能被黑暗吓退。大不了就是再用辣条和麻将跟里面的‘主人’打个招呼!”
玄机子也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最后几张符纸:“走吧,让我们看看,冥界的核心,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都带着伤,眼神却异常坚定。凌霜率先迈步,冰棱在她指尖凝结,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前方的路。
黑暗中,水滴声越来越清晰,锁链声也越来越近。
而李屿风的时轮,正在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光,仿佛在回应着黑暗深处的某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