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舟在绝对黑暗中疯狂下坠,四周是难以想象的空间压力和法则乱流。舟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护盾早已彻底崩溃,外壳不断被剥离、湮灭。
云倾凰嘴角溢血,死死支撑着寰枢盘,混沌灵根和归墟鼎的力量被催发到极致,才勉强在这片毁灭性的环境中护住昏迷的帝珩和舟体核心。
她不知道这条被“源契”符文强行开辟出的通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于帝珩最后的决断和那神秘符文的指引。
下坠仿佛持续了永恒。
就在云倾凰也即将力竭昏迷之际,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起初极其微弱,但随着不断靠近,迅速放大,最终化作一个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空间出口!
噗——!
虚空舟如同破麻袋般,猛地从那个出口被“吐”了出来,重重地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滑行出数千米远, 最后在一片扬起的尘埃中停了下来。
外界的光线透过破损的舷窗照射进来,带着一种久违的、温暖的气息。
云倾凰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冰冷虚空或破碎星辰,而是一片…广阔无垠、生机勃勃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耸立,奇花异草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纯净的天地灵气,甚至比永恒之桥的“繁花位”还要精纯几分!
远处,隐约可见连绵起伏的苍翠山脉轮廓,更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还有一座巨大无比、造型古朴的白色城市遗迹的影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倾凰心中充满震惊和疑惑。那片绝对黑暗的引力漩涡深处,怎么会连接着这样一个…完整而充满生机的世界?!
她强忍着眩晕,检查了一下帝珩的情况。他只是神力耗尽,神魂震荡,并未受到不可逆的伤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又试图连接衍兵网络和永恒之桥,却发现信号完全中断,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了。
必须尽快弄清楚这里的状况,并寻找地方疗伤。
云倾凰收起严重受损的虚空舟,背着昏迷的帝珩,选了一个方向,谨慎地向前走去。
这片森林古老而宁静,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鸣,再无其他声响。地上的植被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蕴含着精纯的生命能量。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潺潺水声。一条清澈见底、流淌着乳白色灵液的溪流出现在眼前。
云倾凰心中一喜,正欲取水,忽然——
咻!咻!咻!
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周围的古木后闪现,将她团团围住!
这些人身着简陋的兽皮衣物,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身上绘制着神秘的彩色纹路,手持着由某种黑色木头和奇异兽骨打磨而成的长矛弓箭。他们的眼神锐利而警惕,身上散发着不弱的气息,大约在神君到天神境不等。
为首的一名老者,气息尤为沉凝,竟有半步神王的修为!他手持一根镶嵌着宝石的骨杖,目光如电,扫过云倾凰和她背上昏迷的帝珩,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沉声问道:
“外来者!你们从何而来?为何擅闯‘苍梧祖地’?”
苍梧祖地?云倾凰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她能感觉到,这些人虽然警惕,却并无太多恶意,更像是一种守护者的姿态。
她深吸一口气,尝试用神念传递友善的意念,并用较为通用的神域语言回答:“我们遭遇敌人追杀,意外坠落于此,并无恶意。我的同伴受伤昏迷,需要地方疗伤,还请行个方便。”
那老者似乎能理解她的神念和语言,眉头微皱,仔细打量着她,尤其是在她身上那虽然黯淡却依旧不凡的气质以及帝珩那即使昏迷也散发出的秩序威严上停留了片刻。
他似乎在和身后的族人用那种古老语言快速交流着什么。
片刻后,老者再次看向云倾凰,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身上的力量…很奇特,并非‘污染者’…跟我来吧,大祭司或许愿意见你们。”
污染者?云倾凰记下这个陌生的词,点头致谢:“多谢。”
在那队土着的护送(或者说监视)下,云倾凰背着帝珩,跟着他们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天地灵气越发浓郁,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外界早已绝迹的太古遗种悠闲走过,对这些人似乎毫不惧怕。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前。湖泊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湖畔一座完全由洁白玉石构建而成的、充满古老韵味的宏伟神殿。
神殿周围,生活着更多的土着居民,他们看到云倾凰这两个陌生人,都投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
老者带着云倾凰走入神殿。
神殿内部空旷而庄严,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最深处,一位身着白色麻袍、头发胡须皆白、手持一根青翠欲滴的藤杖的老者,正闭目坐在一个蒲团上。他的气息深不可测,竟然让云倾凰都感到一丝压力——这是一位真正的神王级强者!
“大祭司,人带来了。”带路的老者恭敬行礼。
那位白袍大祭司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清澈如同婴儿,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智慧沧桑。他的目光落在云倾凰和帝珩身上,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疑惑,有追忆,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混沌的气息…秩序的威严…还有一丝…故土的味道…”他用一种极其古老、却让云倾凰莫名能听懂的语言喃喃自语,“等了无尽岁月…预言中的外来者…终于还是来了吗?”
他抬起头,看向云倾凰,目光温和却仿佛能看透一切:“孩子,不必害怕。告诉我,你们来自何方?外界…如今又是何光景?那场‘大寂灭’,是否…已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