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客户更新的需求还停留在屏幕上,陆轩盯着那行“建议附上中文原声解说”的字样,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他没有再看那份被标记为“风险等级:高”的协议,而是转身走向主控台,声音沉稳地开口:“把国际响应小组重新召集起来。”
林娜立刻起身去联络各岗位人员,杨芳站在资料屏前没动,目光仍停在新加坡公司关闭测试权限的通知上。她知道,那一道门关了,但另一条路必须马上打开。
几分钟后,核心成员陆续回到指挥区。赵宇抱着平板快步走来,马亮从情报终端前抬头,孙明合上财务报表,黄杰也从后勤调度间赶至主厅。陆轩站在大屏前,背后是不断跳动的全球热力图,十几个红点分布在不同区域,有的微弱闪烁,有的持续稳定。
“我们回绝了不合理条款,这是守住底线。”陆轩语气平静,“但他们不会因为我们讲道理就主动信任。现在缺的不是态度,是桥梁。”
张涛接过话:“我们可以找一个中间人。不是代理,也不是掮客,而是一个已经在当地站稳脚跟、有信誉背书的合作方。通过他们落地,既能绕开制度误解,也能让客户看到我们做事的方式。”
陆轩点头:“不靠关系,也不拼低价,我们要借的是经验,是路径。”
赵宇迅速调出数据库中的跨境合作样本:“过去五年,在东南亚完成合规运营搭建的第三方服务商共三十七家。剔除纯法律咨询和本地代理商后,剩下九家具备技术整合能力。其中三家曾协助中资企业进入缅甸市场。”
“重点看这三家。”陆轩说。
马亮同步接入外部情报系统,屏幕切换到一组企业背景分析。“第一家在曼谷注册,股东结构复杂,近三年更换过四次法人;第二家总部在迪拜,主要做能源项目,科技类案例不足;第三家——注册地德国汉堡,主营跨国数字基建服务,在仰光、马尼拉、雅加达都设有运营中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家公司在二零二三年帮助一家苏州企业完成缅甸数据中心落地,全程采用联合治理模式。当地政府审批材料显示,他们提交的资质文件全部由中国公证机构出具,并由德国商会驻地办公室认证,最终顺利通过外资准入审查。”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孙明皱眉:“德国背景?那边对数据主权要求严格,会不会反而增加我们的合规负担?”
“恰恰相反。”马亮回应,“他们的模式是‘本地托管+透明共管’。所有核心技术由甲方掌握,运营层面交由他们在当地的团队执行。合同里明确写明决策权归属,审计权限双向开放。这不是替我们出面,而是帮我们建通道。”
杨芳眼睛一亮:“这就对了。我们不需要别人替我们说话,只需要有人帮我们把话说清楚。”
黄杰仍有些顾虑:“可这种服务商收费不会低。再加上跨境结算、服务器部署、人员差旅……前期投入不小。我们现在刚重启国际市场,万一谈不成,这些成本怎么摊?”
陆轩看了他一眼:“你说得没错。但我们不能因为怕花,就不敢投。”
他走到战术推演区,拿起一支笔,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字:**信、通、稳**。
“信,是我们自己立起来的;通,是要有人带路才能实现的;稳,则是每一步都要踩实。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那个能打通‘通’的人。”
他转身面向众人:“从今天起,调整策略——不再被动应对条款,而是主动寻找合作可能。目标很明确:找到能在东南亚帮我们建立可信运营框架的伙伴。”
张涛立即补充:“建议优先筛选有过中资合作经验、且未卷入任何商业纠纷的服务商。背景干净,路径清晰,才能避免节外生枝。”
“就按这个方向筛。”陆轩下令,“赵宇负责比对企业履历,马亮追查其合作案例真实性,孙明准备一份初步合作预算模型,包括资金占用周期和退出机制。”
杨芳举手:“我建议同步制作一套对外展示资料包。不只是文字说明,要有实景拍摄的技术团队工作画面,有系统运行流程图解,甚至可以加入一段陆哥讲话的视频——不是求人,是亮身份。”
陆轩略一思索:“可以做,但内容要简洁有力。告诉他们,我们来自哪里,做什么事,怎么做事。不解释,只陈述。”
林娜在一旁记录完毕,抬头汇报:“仰光监管局那边又来了消息,说如果我们能在五天内提供第三方机构参与的合规方案,他们愿意重新开启评估流程。”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陆轩。
他站在大屏前,手指滑动,将那家德国服务商的信息框放大,定格在公司总部大楼的照片上。建筑不高,外墙朴素,门口挂着双语铭牌。
“这家公司有没有拒绝过客户?”他问马亮。
“有。”马亮回答,“去年拒绝了一家越南企业,理由是对方试图隐瞒实际控制人信息。他们在官网发过声明:‘我们不做遮掩的生意,只建透明的桥。’”
陆轩嘴角微动,终于说了句:“像我们的人。”
他抬手,在系统中将该档案拖入“高优先级”列表,随即下达指令:“启动首轮接触预案准备。三天内,我要看到完整的合作可行性报告,包括对方可能提出的要求、我们需要让渡的权限边界、以及第一条合作线路的设计草案。”
没有人再质疑节奏太快。
赵宇立刻开始整理数据流,杨芳和技术组对接视频脚本框架,林娜着手归集已有客户反馈用于案例支撑,孙明打开财务模型界面,测算不同合作阶段的资金需求峰值。
黄杰走到陆轩身边,低声提醒:“一旦启动接触,通讯链路必须独立加密。上次菲律宾论坛的信息泄露,就是因为用了公共云通道。”
“已经安排。”陆轩答,“黄杰你亲自盯跨境通讯系统的隔离部署,用专线,不留缓存。”
马亮这时突然出声:“还有一个细节——这家德国公司每年六月会在新加坡举办一次行业闭门会,邀请合作伙伴与潜在客户面对面交流。今年的会议通知刚发布,报名截止还有十天。”
陆轩眼神一凝:“我们不在受邀名单里。”
“但现在申请,还来得及作为观察员列席。”马亮说,“费用不高,但需要提交企业简介和参会目的说明。”
会议室短暂安静。
杨芳笑了:“这不是机会,是台阶。”
陆轩没有笑,但他抬起手,在系统日历上圈出了六月中旬的日期,然后写下两个字:**赴会**。
他转过身,看着忙碌的团队,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不是去求合作的。我们是去告诉他们——有一座桥,我们想一起修。”
说完,他走向战术推演区的沙盘模型,俯身查看东南亚节点布局。灯光映在他肩线上,西装笔挺,背影如山。
键盘声再次密集响起,文件传输进度条稳步推进,一份名为《潜在合作方首轮接洽预案》的文档正在生成。
陆轩的手指轻点桌面,调出那份德国公司的官网页面。页面底部有一行小字标语:
“真正的连接,始于彼此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