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吹笙回到酒店。
似乎是算好了时间,刚放下东西,凌澈的好友申请就发过来。
林母凑过来,揶揄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小伙子非要报恩。”
吹笙点了同意,对面的头像她有印象,是a大校园的枫林大道。
叶子也还是翠绿的颜色。
把照片发过去,她汲着拖鞋,坐到摇椅上,悠闲地玩小游戏。
过了一会儿,弹出消息,是一张小猫表情包。
软萌的猫脸,转着圈打招呼。
吹笙发过去一个“你好”。
然后门铃响了。
“笙姐,我下班顺路买了小馄饨,快来吃。”
林泽洋入职生声集团,前天就开始上班了。
白衬衫和西裤,腰收得很细,袖口挽起,露出分明的腕骨。
吹笙还注意到他头发还定了型,看起来有了成熟俊朗。
林母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馄饨,一边说着:“每天都要吃夜宵,这几天胖了三斤了。”
身体却诚实,解开袋子,还带了辣子。
套房内的小圆桌,三个人围一圈。
“今天遇见在江边给我们拍照的那个小伙,惨惨的。”林母顺嘴提了一句。
林泽洋动作停顿,又若无其事地说:“喔,还挺有缘,在哪里遇见他?”
“就在......”
这时,吹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屏幕上赫然是凌澈的名字。
小馄炖鲜美多汁,林泽洋咬爆一个,炸出滚烫的汁水,他面无表情咽下去。
林母瞥了他一眼。
她安静搅动着汤水,溅到手背上也没有察觉。
吹笙尽收眼底,几缕发丝散下来,垂在脸颊边显得温柔,她觉得有些无奈,启唇。
“林姐,后天就回溪回坞吧,总不能一直不开门,错过了旅游旺季。”
林泽洋错愕地抬起头,一双狗狗眼瞪得发圆。
“笙姐,要不要多玩几天,a市还有好多景点......”他说得又慌又乱:“明天我就休息了,也能陪你们出去。”
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林母也心疼,话却是不同:“也参加完你的毕业典礼,玩也玩了,家里的店还需要人手。”
“你也找到了工作,也是一个大公司.....”
看着儿子越来越红眼,她狠下心说:“以后在大城市站稳脚跟也不错。”
a市与溪回坞相隔千里,没有直达的飞机高铁。
林泽洋沉默了,没有金钱人脉,他什么都给不了吹笙,只凭一腔热血,让人过苦日子。
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妈、笙姐,我五年,不,三年肯定赚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他的手紧紧攥着勺柄,眼里满是认真。
林母不知道说什么,梗在喉咙的话最终咽回去。
她想着,时间距离总能冲散一切。
长大了就好了。
*
凌菡在欧洲,自从傅玉先那通电话,这几天在没睡好过。
像是数着日子迎接世界末日。
午夜,她侧躺着,床头闹钟的滴答声与心跳声重合。
身旁的男人转过来,蓝眼睛里满是担忧:“亲爱的,该睡了,会生病的。”
“抱歉。”寂静的房间,凌菡埋进男人温热的胸膛:“汤姆,幸好还有你陪在我身边。”
睡意还未酝酿,床头的手机亮了。
跨国电话,如同一道死刑判决书,凌菡手腕有些抖。
深吸一口气:“喂。”
“菡菡,你可要赶紧回来,傅玉先要把我逼上绝路啊。”熟悉的、嘶哑的声音。
凌菡生理性泛起厌恶,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没有办法!是一个弃子!”
“我只是想和凌澈叙叙旧,傅玉先就抓住不放,乖女儿,你可是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他就是一疯子,不要找我,你还是去找你的好儿子。”无论凌耀辉说什么,凌菡只有一句话。
松开手,手心留下几个深印。
凌耀辉在她十九岁时有了一个私生子。
电话那头的人连忙说:“你爹也是没有办法,企业的股份按理来说,你也有一份。”
台灯昏暗的光照在她脸上,凌菡没有说话,不停捻着灯罩上面的流苏。
许久,对面等得心急,她才说:“我要合同,白纸黑字的保障。”
“好。”凌耀辉咬着牙说。
挂断电话,凌菡像是失去所有力气。
汤姆担忧地握住她的手:“菡,我们不回去。”
这已经是躯体化的症状,在一起好几年,他也知道凌菡家里的事情。
鼻腔里全是熟悉的气息,凌菡缓过来一些:“我没事,我刚刚骗他的。”
“公司也有我妈一份,不是他想不给就不给的,多拿点也好,他的死活我一点在意。”
“他想要和傅玉先那个疯子争,也要看有没有本事。”
抬手摸上汤姆英俊的脸,说:“等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就......结婚。”
太阳在地平线倾斜着,蓝白相间的薰衣草,混着虫鸣声舒缓她紧绷的神经。
“最好走得越来越远......”
*
吹笙漫步在街头,复古红的连衣裙,还带着一顶斑点蝴蝶礼帽。
她像是飘忽掠过的一阵清风,所有人下意识追寻着她的身影。
吹笙挑了一个安静的咖啡厅,靠窗的位置。
没等一会儿,她对角的一桌就换了人。
普通的男人拿出电脑处理工作,另一位翻开杂志。
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吹笙搅拌着咖啡液,窗外就是外滩。
无数的高楼大厦,生声集团的logo占据核心的位置。
抿完最后一口咖啡,吹笙理了理帽檐,走出门。
十几秒。
两个男人赶紧结账,仰起头在人群中寻找。
“叩叩——”吹笙敲了敲咖啡店的木门,“是在找我吗?”
两个人头皮发麻,头脑风暴,要怎么解释他们不是变态。
“其实.......”
“我能见见傅玉先吗?”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
这几天吹笙出门就有人跟着,傅玉先却一次都没有露面。
胆怯地缩在壳子里,又贪婪地想要知道吹笙的一切讯息。
“林女士,我们要回去问过先生。”两位都是专业保镖。
雇主要求他们一切以吹笙的意愿为主。
“您当我们不存在就好,主要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吹笙摇摇头,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带着流水般的浮动感,“不行。”
“你告诉他,我讨厌这样。”
仅是一句“讨厌”,如同拴住疯狗的链子。
傅玉先知道的时候,先是惊诧,接着涌现的狂喜像是狂风巨浪,不停地喃喃自语。
“她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