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一脚踩在俘虏的影子上,那人抖得像筛糠。她没动,只是把指尖那缕狐火往下一压,火苗蹭到对方鞋面,烧出一股焦味。
“现在轮到我问话了。”她说。
柳青阳站在一旁,剑拄地,手按着肩上的伤。他看了眼地上七个人,低声道:“你真能问出东西?这些人可不是普通杂鱼。”
“杂鱼才好审。”白小璃收回脚,转身走到一根石柱边,一屁股坐下,“聪明人会藏话,蠢人只会咬死不认——可只要开口一次,就拦不住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张金光微闪的符纸,在手里晃了晃。“灵言锁魂符,听过没?贴脑门上,三秒读心,五秒抽魂,还能回放记忆。”
没人说话。
她笑了笑,把符纸往旁边石头上一拍,符纸“啪”地炸开一团金光,吓得两个俘虏猛地往后缩。
“假的。”她摊手,“系统今早根本没签到奖励这玩意儿,我瞎编的。”
众人一愣。
“但我昨晚任务是‘听懂三句黑话’。”她目光扫过去,“你们刚才说的‘门未开,血先流’,还有‘红袍引路,九幽接引’——我都听见了。”
她突然指向最右边那个年轻男子:“你,入门三年零四个月,师承断崖谷李元通,外号‘铁线手’,对吧?你师父去年被逐出宗门,你为了活命才投靠他们。”
那人脸色剧变,嘴唇发抖:“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歪头一笑,“不过看你反应,应该是蒙对了。”
其他人眼神开始乱。
“你们不是自愿来的。”她声音慢下来,“有人拿你们在乎的人威胁你们。比如家人,比如道侣,比如徒弟。我说得没错吧?”
角落里一个中年女人突然抬头,眼里泛红。
白小璃没看她,反而转向昏迷的红袍男:“但他要是醒了,第一个杀谁?肯定是你们这些漏网之鱼。毕竟计划败了,总得有人背锅。”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那女人面前。“你左手无名指有环痕,但最近才断的。你丈夫还在他们手里,是不是?”
女人呼吸一滞。
“你说你是自愿效忠,可你每次听到‘内门弟子’四个字都会眨眼。说明你在保护谁——你儿子,今年刚满十六,进了他们的训练营,对不对?”
女人终于撑不住,眼泪滚了下来。
“我不说……他们会杀了他……”
“你现在不说,等他们发现你被抓,一样会动手。”白小璃蹲下来看着她,“但如果你现在合作,我还来得及救人。”
她回头看向柳青阳:“我记得青阳派有个密道能直通北境关卡,那边离断崖谷不远。”
柳青阳皱眉:“你想救人?现在?我们自己都走不出去!”
“信息比命重要。”她说,“等我把真相拼出来,自然有办法脱身。”
她重新站定,目光扫过所有人。“现在我问,你们答。谁先开口,谁的孩子我先救。”
死寂。
过了几秒,那个年轻男子开口了:“他们要打开一道门。”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不知道具体在哪,只知道和云梦谷有关。二十年前有一场大战,封印了一道跨界裂口,他们想把它重新激活。”
“谁想?”白小璃追问。
“不知道名字。只听说是个老东西,躲在极北冰原。组织叫‘归墟会’,专门干这种事。”
“目的呢?”
“不是入侵。”他摇头,“是阻止它自己打开。”
白小璃一怔。
“那道门……本来就在震颤。每三十年一次,天地气机紊乱的时候,它就会松动。上次封印已经快撑不住了,他们必须抢在它自动裂开前完成仪式,否则两界通道会失控,邪物直接涌入,谁都挡不住。”
柳青阳脸色变了:“所以他们是想主动控制开启过程?”
“对。”年轻人点头,“用活人献祭,稳定通道,再由主使者接管入口权限。一旦成功,他就能掌控跨界之力,成为凌驾仙界的存在。”
白小璃眯起眼:“那为什么选在这个洞府动手?这里明明没有阵法痕迹。”
“因为这里有‘引灵桩’。”另一人忽然开口,“埋在地下三百丈,连着地脉。他们借用了青阳派的灵脉做导流,把能量引向真正的祭坛——就在云梦谷深处。”
柳青阳猛地抬头:“你们动了我派灵脉?!”
“只是借用。”那人苦笑,“我们没破坏,也没挪移,只是接了个口子。三天后就是月蚀之夜,到时候天地阴气最盛,他们就会启动引灵阵。”
白小璃突然冷笑:“所以你们今晚只是先锋队,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
“是。”女人低声说,“红袍大人负责牵制守卫,我们七个带着分魂灯进来布阵。只要灯不灭,主阵就能定位坐标。”
“分魂灯在哪?”
“碎了。”她指了指怀里布包,“刚才你炸那一下,灯芯断了。”
白小璃松了口气。
“看来还不算太晚。”她低头看着掌心,取出一块玉简,将刚才的话一字不落记下。
柳青阳走过来,盯着玉简:“你要上报仙庭?”
“不然呢?”她收起玉简,“这事已经超出咱们能处理的范围了。跨界通道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爆开,整个玄穹大陆都得遭殃。”
“可仙庭效率你也知道。”柳青阳皱眉,“等他们开会讨论完,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我得赶在他们开会前,先把证据送进去。”她看向他,“你愿不愿意帮我?”
“你打算怎么进仙庭?”
“我有个任务还没交。”她咧嘴一笑,“‘名震玄穹’——完成条件是让三位金丹长老联名举荐。你算一个,岳天衡那老狐狸肯定不会帮,但我知道还有两个人欠我个人情。”
柳青阳沉默片刻,点头:“行。但我有条件。”
“说。”
“这次行动,必须让我派弟子参与。不能让他们一辈子只守山门。”
“没问题。”她拍拍他肩膀,“等这事完了,我请你喝酒。”
她转身走向洞口,脚步有些虚浮。左臂伤口还在渗血,但她没管。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对了。”她回头,看向那个最先开口的年轻人,“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陈小川。”
“记住了。”她点点头,“等着接人吧。”
她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住。
从袖子里摸出一片碎镜片,正是破妄镜残片。她对着阳光照了照,然后依次扫过每个俘虏的眼睛。
最后一人,是个一直低头不语的老者。
当镜片掠过他瞳孔时,他的眼角抽了一下。
白小璃笑了。
她走回去,蹲在他面前。“你有问题。”
“我没……”
“你心跳比别人慢半拍。”她打断,“而且你听到‘云梦谷’三个字时,手指蜷了一下。你去过那里,不止一次。”
老者闭上眼。
“你是当年封印战的幸存者之一。”她声音轻了,“你亲眼见过那道门裂开的样子,对不对?”
老者睁开眼,终于开口:“那是地狱。”
“说下去。”
“那天死了三万七千人。不是被怪物杀的,是被吸进去的。天地像裂开一张嘴,把所有活物都吞了进去。最后靠七位大乘修士自爆元婴,才勉强合上裂缝。”
白小璃握紧了玉简。
“所以这次他们不能再等了。”她喃喃,“门要开了。”
她站起身,看向远方洞口透进的微光。
“我们必须赶在月蚀之前,找到主祭坛。”
柳青阳走到她身边:“你知道在哪?”
她没回答。
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腕。
那里有一道银色纹路,正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