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吴纯与往常一样在屋中盘腿修炼。
隐隐的,山上竟传来丝丝动静。
很轻微,要不是他突破至炼气四层后耳聪目明,都察觉不到。
吴纯剑眉挑动,第一时间回忆起高耀走之前的叮嘱。
‘晚上别上山,山上不干净!’
不过,心里倒不是很怕,在烈士陵园当保安,鬼神不侵!
看那高耀在此守墓了十年,不也好好的。
“会不会是今天刚搬来的业主在山上开趴?光荣没多久,没准魂魄还没消亡。”
“不对!”
吴纯猛然睁眼,“如果魂魄还在,哪有遗愿一说,白天都探查过,刚入户的几位业主都是有遗愿的。”
此事蹊跷,为了一探究竟,吴纯起身出门。
想了想后,他一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嘴角一抹鲜红流出。
屈指抹上舌尖精血,挥动几下,在手掌心画下一道符文。
定身符。
之前用天地真灵作符,一只鸟都定不住,但是有精血加持,就算同境界的修士,也可定身几息。
此行上山,真要有个意外,定身符在手也是个倚仗。
随之,吴纯轻手轻脚,隐蔽的向山上而去。
山腰处。
一人影正在给那位暴躁师叔的新宅装修。
那锄头一上一下的,老卖力了。
不过这人看着不像好人,黑衣蒙面,正经装修师傅可不会这般打扮。
似感应到什么,黑衣人突然停下手中活计,厉声喝道。
“谁!”
“高师兄,你竟做这种勾当!”
吴纯攥着拳头从暗处走出,双目怒视。
他刚见此人的身影时,只是觉得眼熟,听到对方发声后,瞬间认出身份来。
而他口中的勾当,自然是挖坟掘墓。
这种事在哪里都是遭人唾弃的,而且,挖的还是自家宗门先烈的坟墓!
“吴师弟,我嘱咐过你天黑不要上山,你为什么不听呢?”
高耀神色有些无奈,手中锄头一抛,从腰间拔出一把铮亮长剑。
态度很明显,他要杀人灭口!
反正邙荡山鲜有人来,杀了,随便找个地方埋尸,谁会知道?
吴纯有恃无恐,镇定道,“原来你的嘱咐是这个意图,那我还得谢谢你咯?看你如此熟练,在守墓十年时间里怕是没少监守自盗吧。”
“不然呢?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在短短十年就以杂灵根之资突破至炼气四层?我和你不同,不想窝在此地当一辈子守墓的杂役。你知道在我之前的守墓人现在何处么?
就在山脚的乱林中,我葬的,那人在这守墓了一辈子,至死都是一名杂役弟子。可笑啊,守了一辈子墓,最后葬在邙荡山的权利都无。我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老死在此!”
高耀没有急着动手,眼中恨意闪烁,侃侃道来。
压抑久了的人,一有机会便会发泄一番,在高耀眼中,身前的少年已经当作死人看待,对死人诉说一下有什么关系。
吴纯对高耀的肺腑之言不为所动,在动手之前,他还想解开心中疑惑。
其实在刚赶来时,他是有机会偷袭的,正是为了解开疑惑,才故意现身。
“我很好奇,修士可不像凡俗里的权贵喜欢陪葬品那一套,墓中有什么值得你惦记?”
“你想知道?”高耀嘴角一挑,剑尖垂了下来。
“想!”
“修士的体魄常年历经真气淬炼,可是炼制傀儡、僵尸的上等灵材,反正他们躺在此地也是浪费,不如再发挥余热,遗泽后人。”
“你竟敢拿先烈遗骸炼尸!”
吴纯惊骇万分。
炼尸这等邪魔手段,居然在一个正道宗门弟子口中说得理所当然。
那一块块墓碑上的‘殁’,可是光荣的象征,多少宗门英烈是为了维护宗门利益,护持一方安宁,与邪修妖魔力战后光荣了的啊!
又回想起吴自如师姐的陵墓,没有显示遗愿,还是近两年光荣的,她的遗骸多半遭了高耀毒手。
此人,已有取死之道。
“有何大惊小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了,我也没说是自己炼尸,只是拿去换取修炼所需而已。与我一起吧,有此相助,相信你也能和我一样早日晋升为外门弟子,离开此地。”
高耀伸腿勾起锄头扔在吴纯身前,语调尽显诱惑,想着拉上守墓人一起下水,以后盗尸会方便许多。
吴纯没去看脚下的锄头,坚定摇摇头,“这种事我做不来,也不许他人在我眼前做,我是守墓人!”
言之凿凿,铮铮有声。
可是在高耀听来,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守墓人?一个月就那么点米,你玩什么命啊?”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一句话说的轻飘,却如一记重重耳光甩在高耀脸上,他脸色变得狰狞,伸手比划出一个大拇指,咬牙切齿道:
“好好!你了不起!你清高!”
在两人初次见面时,高耀就想诱导吴纯,但是这位新师弟表现得太过无欲无求,也就作罢。
两人再次相遇,还是被抓了现行,自己把话说得如此清楚,这小子还是不为所动,还一副誓死不从模样,说什么不懂不怪,怎能不气?
既然上不了一条船,那就别怪师兄狠心!
随即,一手掐诀,那手中长剑好似离弦利箭,势要一剑夺走少年性命。
吴纯同一时间抬起手臂,手掌绷直。
“定!”
一声轻呵打扰了山间安息的英灵。
也让高耀和他御使的飞剑安分下来,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