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素世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轻快。
“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呢。”她打开那个沾了雨水的礼盒:“可惜...好像送不出去了。”
白林的手指微微蜷缩,但最终没有伸手。
若叶睦默默将自己的礼袋放在白林床边的桌子上,黄瓜的清香已经消散在消毒水的气味中。
她看着白林,眼神平静得可怕:“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白林点了点头。
长崎素世的手指轻轻抚过书签上刻着的歌词,金属的凉意渗进她的指尖。
「多么讽刺啊。」
她忽然笑出声来,笑声在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林。”她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睛直视着白林:“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很羡慕小灯。”
高松灯的肩膀微微一颤,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羡慕她可以那么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感情,羡慕她可以让你露出那样的表情......”
素世的声音很轻,却在一点点地划开空气:“而我呢?”
白林的睫毛颤了颤,但眼神依旧平静,像是早已熄灭的灰烬。
若叶睦站在一旁,淡金色的瞳孔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素世......”她轻声开口,却又停住,最终只是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长崎素世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盯着白林,嘴角的笑意愈发自嘲。
“真是可笑。”她轻声说道,声音像是被雨水浸透的纸,脆弱得随时会碎裂: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明明是我一直在努力...可最后,你却还是要离开。”
白林沉默着,没有回答。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所有人的呼吸声。
高松灯终于忍不住了,她向前一步,声音颤抖:“小素世...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长崎素世猛地转头看向她,眼中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小灯,你能告诉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而我...却连让他动摇一下都做不到?”
高松灯被她的眼神震住,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椎名立希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千早爱音轻轻拉住。
爱音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素世,又看向白林,最终只是沉默。
长崎素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白林,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林,你真的...什么都不需要了吗?”
白林看着她,眼神平静得近乎残忍。
“嗯。”他轻声回答:“不需要了。”
长崎素世的手指猛地收紧,书签的边缘在她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是吗...”少女笑了,笑容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花,一点点地凋零着:“那这个,也没必要了吧。”
她松开手,书签“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金属的光泽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若叶睦的瞳孔微微一缩,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弯腰,将书签捡了起来。
长崎素世没有看她,只是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素世!”椎名立希终于忍不住喊出声。
长崎素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乐队...不会解散的。”立希的声音有些发紧:“就算他退出...也会继续。”
长崎素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
“随便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长崎素世推开病房门的瞬间,走廊的冷风扑面而来,她机械地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直到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形成诡异的回音。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金属书签的凉意,那句刻在上面的歌词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记忆。
而现在,说这句话的人,亲手放弃了所有。
她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掌心。
「真是...可笑。」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疼痛却让她感受到一丝扭曲的快意。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椎名立希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素世!”椎名立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长崎素世缓缓转过头,淡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椎名立希愤怒的脸。
“任性?”少女轻声重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立希,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天真了?”
椎名立希的瞳孔剧烈颤抖起来。
“你以为...我真的想组这个乐队吗?”长崎素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般锋利:“我只是...”
她的声音突然梗住,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喉咙。
椎名立希的手僵在半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素世,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淡蓝色眼睛,此刻像是被冻住的湖面,冰冷而空洞。
就算是被立希曾经所看穿她并未真心组这个乐队而是另有所图的她,她的眼神也从未如此。
“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在的crychic。”
长崎素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平静。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长崎素世突然轻笑出声,抬起眼直视椎名立希:“从那天一起送小灯回家后...之后的每一次排练,你就一直在看他的表情。”
椎名立希的呼吸骤然停滞。
长崎素世向前一步,她伸手抚上立希紧绷的肩膀,感受到对方肌肉的震颤:“每次他夸小灯的时候,你的鼓点就会乱两拍,真是明显得让人心疼。”
“不是...”椎名立希的辩解被素世指尖抵住嘴唇的动作打断。
“没关系的。”长崎素世的拇指擦过她眼角,沾到一抹湿润:“我们都一样...都是被留在那天雨里的可怜虫。”
窗外雷声轰鸣,玻璃倒映出长崎素世扭曲的倒影。
长崎素世看着自己的倒影,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够了。”她转身就要离开。
“素世!”
椎名立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长崎素世没有回头。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奔跑。
医院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刺眼的灯光在视线中扭曲成模糊的光斑。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只知道......
自己不能再待在那里了。
不能再看着那个人.......
用那样平静的眼神,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不需要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小心翼翼维续的一切,彻底斩断。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锁屏是曾经crychic在流星雨下的合照。
来电显示【母亲】
“喂?妈妈。”她的声音轻快得不像话:“嗯,马上回来...不,不用接我。”
长崎素世挂断电话,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
锁屏照片里,crychic的大家站在星空下,笑容灿烂得刺眼。
她将手机塞回包里,深吸一口气,推开医院的大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全身。
她没有撑伞,就这样站在雨中,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