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自回京以来第一次露面,但是脸色十分差劲,说话有气无力,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在龙椅,由萧景渊代为表达他的意思。
大殿之内满朝文武心思各异,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比萧景渊主持朝会时还要安静。萧景渊见到了时候,给梁帝使去了一个眼神,梁帝竟然恐惧地浑身一颤,连忙说道:“诸位爱卿,朕决定重审当年的赤焰逆案。”
一句话激起了众人的议论,很多人陷入了震惊,他们都清楚梁帝的性情,知错不该错,更是不会认错,皇帝的威严在他心里高于一切。
现在的梁帝却十分平淡地说出要重审赤焰逆案,让很多人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都开始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靖王等人萧景渊事先打过招呼,所以这个消息对于靖王来说并不能算是惊喜,但是他听到这个消息依旧是十分激动欣喜。
下面人的各种表现都在萧景渊的意料之内,他接着梁帝的话继续说道:“陛下已经拟好了旨意,重审此案由靖王负责,内阁和六部为辅,务必要彻查清楚,还当年一个真相。”
萧景渊说完此话,靖王为首一众人率先跪地谢恩,随后其余人紧跟其后,叩谢秦王殿下的呼喊声响彻皇宫。
梁帝明明是坐在最明显的地方,却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身在龙椅之上的他,现在已然到了无人关心的地步,他不禁流下一滴黯然神伤的泪珠,但是不会有人在意。
第二天,萧景渊来到了苏宅,此刻的苏宅要冷清了许多,整个宅院只剩下一两个下人。以往来拜访苏宅的有不少人,其中来得最为频繁的有萧景睿和言豫津两个公子哥。
不过自从宁国侯府被封,莅阳长公主带着萧景睿回到了公主府,但是他依旧想要去见一见自己的生父,于是踏上了前往南楚的旅途。言豫津则是受到了前任皇后言玥的影响,此时应该成为了一方小城的富家公子。由于言玥联合誉王谋逆造反,整个言氏一族都受到了牵连,虽然保全了性命,但是却不能再在京城居住,全族被贬到了一处远离京城的地方。
除他们之外,靖王和蒙挚暗地里来得也十分频繁,但是靖王如今已经没了夺嫡之心,更是因为重审旧案而忙得无法脱身,自然是不能时常来苏宅。蒙挚作为熟知梅长苏过往的知己,此时还因为性格执拗不肯归顺萧景渊,被他下令关押在天牢之中。
萧景渊不请自来,身边护卫轻功进入苏宅,给他打开了宅院大门,他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见到满目一片凄凉之色,更是没有丝毫的烟火气,他眼中露出几分惊讶。
这时苏宅的一位下人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问道:“这位便是秦王殿下吧?”
“我家宗主等候多时了。”他伸出手为萧景渊指引方向,说道,“请吧。”
萧景渊有些意外,跟在了下人的身后,一边走着,一边问道:“你家宗主知道本王要来?”
下人没有说话,只是步伐更快了一些。萧景渊见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恐怕是梅长苏早就料到他会来找他,于是遣散了府中的大半下人。萧景渊想到这里便不再一味地追问,静静地跟在下人身后,来到了一处院落。
萧景渊命手下护卫待在原地,他踏在石子路上走了过去。梅长苏一身朴素青衣,脸色有些苍白,他静坐在石桌前,为萧景渊倒了一碗热茶。
梅长苏说道:“秦王殿下请坐,尝一尝我江左之地盛产的好茶,芳香扑鼻、回味无穷。”
萧景渊慢慢地坐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去喝茶的意思,他是担心梅长苏会鱼死网破,在茶里给他下毒。即便萧景渊知道梅长苏这种人不会做出这种没有风度的事情,但是老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景渊主动问道。
梅长苏凄凉地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反问道:“苏某还能有什么打算?”
“此时此刻,我也不瞒殿下,苏某之所以入京,就是因为赤焰之案。我本来是想扶持靖王坐上太子之位,再逼迫梁帝重审当年之事,光明正大地审查此案,还当年涉案之人一个清白。”梅长苏越说越激动,话刚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他忙拿手帕捂住嘴,最终咳出一口鲜血。
萧景渊眉头一皱,问道:“火寒之毒应该蔓延你的全身了吧?你还能活几天?”
梅长苏震惊地抬起头,随后释怀地低下头,说道:“殿下见多识广,苏某佩服。”
萧景渊从怀里拿出一封圣旨和一块令牌,放到了梅长苏的面前,解释道:“本来靖王为求官职,但是本王知道你的志不在此,于是为你准备了这两样东西,有了它们你可以随意通行大梁境内。”
“不过……我看你这身体是用不上了。”萧景渊惋惜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当年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林殊,竟然会落到这么一个地步。”
梅长苏彻底愣住了,要说刚才萧景渊认出他身上的火寒之毒,那可以解释为他身边有能人认了出来,可是现在却将他的真实身份认了出来。
萧景渊说道:“你也不必惊讶,本王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这也是本王今日来的目的。”
萧景渊手摸起桌上那块令牌,说道:“从今天往后,本王不管你是死也好,苟活也罢,你最好不要把你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尤其是不能让靖王知道。”
梅长苏叹了一口气,轻轻一笑,说道:“殿下是在害怕什么吗,害怕靖王知道我的身份后与你生出嫌隙?”
萧景渊用手里的令牌狠狠敲了一下石桌,继续说道:“你的江左盟也快些散了吧,本王会安排麒麟卫接收他们。幸存的那些赤焰军将士本王可以还给他们清白,补偿给他们荣华富贵,但是他们最好是能管住自己的嘴。”
“赤焰军少帅林殊他早就死了。”萧景渊警告道。
梅长苏顺着萧景渊的意思说道:“殿下说得不错,赤焰军少帅早就死在了当年梅岭的一场大火中,而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不久之后也会因恶疾而离世。”
萧景渊满意地笑了笑,不过他可没有完全相信梅长苏。
随后的一个月里,大梁上下众志成城,只做一件事情,就是为当年的赤焰逆案翻案,不少隐姓埋名的幸存者纷纷出现在了京都。
靖王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人,此人正是赤焰军先锋大将聂锋的弟弟聂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