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如此也好,那凤姐姐希望我怎么帮你呢?”
王熙凤见贾璋同意,思忖片刻,“或打他一顿,或让他吃些苦头,总之要给他留下个深刻教训。”
“让他一想到我就心底发寒,再不敢生出此等龌龊心思!”
贾璋眉头一挑,有些疑惑:“这么简单的事,凤姐姐还用得着请我帮忙?”
“随便找几个机灵的小厮,不就办成了?”
王熙凤撇了撇嘴,嗔道:“宝兄弟,用我的人,下人们不就知道了吗?”
“难保他们不会私下议论,若是传了出去,不就成了我迫害贾家族人,以后还怎么在贾家立足?”
她眸光流转,看着贾璋,“宝兄弟,你就不一样了。”
“你是族长,又是陛下亲封的子爵,身份尊贵。即便让人知道是你教训了贾瑞,那也是族长管教不肖族人,合情合理,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贾璋微微颔首,笑道:“还是凤姐姐考虑得周全。”
“行,这点小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今晚,我就去收拾他一顿!”
“且慢!”王熙凤连忙打断,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打他一顿。”
“若是不让他明白为何挨打,难保这蠢货好了伤疤忘了疼,过些日子贼心不死,又来纠缠。”
“我得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就是因为他生了不该有的肮脏心思,得罪了我王熙凤,才遭此大难!”
“我要让他以后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躲着我绕道走!”
贾璋看着王熙凤这副算计人的模样,心中暗道,果然是人狠心辣但直来直去的“凤辣子”。
王熙凤确实有性格缺陷,但她坏也坏得有魅力,坏得坦荡,从不搞下作小人那一套。
“行!”贾璋点了点头,“凤姐姐安排好了,可以随时通知我。”
王熙凤见贾璋如此配合,心中感激,真诚地道谢:“宝兄弟,还好有你!否则,姐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混账东西才好!”
贾璋知道这话是假的,原着中不是找了贾蓉和贾蔷哥俩去敲打贾瑞嘛。
而且,要不是贾蔷打断,贾蓉还差点被贾瑞给强了。
也不知贾蓉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
贾璋抛开这些恶俗想法,带着几分好奇,压低了声音笑问道:“凤姐姐,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以凤姐姐的品貌才情,嫁到府里这么多年,难道……就只遇到贾瑞这么一个不长眼的?”
王熙凤闻言,面色一沉,带着几分薄怒看向贾璋:“宝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把你凤姐姐当成什么人了?”
“我王熙凤行得正坐得端,可不是那等不三不四的人!”
贾璋见她误会,连忙陪笑解释:“凤姐姐别生气!我自然知道姐姐的人品。”
“只是姐姐貌若天仙,风采照人,但凡眼睛不瞎的男子,见了姐姐这般人物,只怕没有几个不心生仰慕的。”
“我是担心,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会像贾瑞一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前来骚扰姐姐。若有,姐姐一并说出来,我替你都料理了!”
听宝玉这般解释,又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王熙凤脸上的怒容这才消散,转而露出一丝莞尔,眼波流转,嗔道:“呸!就你宝兄弟会说话,专捡好听的哄我开心!”
“我如今都成了‘烧糊了的卷子’,谁还能看得上眼?”
贾璋看着她此刻宜喜宜嗔的小女儿姿态,认真道:“凤姐姐若是烧糊的卷子,那这普天之下,恐怕就再找不出一个美人了。”
“凤姐姐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份成熟的风韵,雍容的气度,是经历过世事沉淀,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魅力,最是动人。”
“更难得的是凤姐姐这份精明干练,将偌大的荣国府管理得井井有条,这等才干,天下间又有几个女子能比?”
这一番话,说得王熙凤心花怒放,脸上红霞更盛,竟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羞赧之态,她下意识理了理鬓角的青丝,低声道:“宝兄弟这张嘴啊,果然是惯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将来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闺阁少女呢!”
“远的不说,光是住在咱们府里的,还有昨儿来拜访的那些公侯府邸的小姐们,宝兄弟还不得挑花眼了?”
贾璋的嘴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凤姐姐,你可是忘了?”
“半月前,我曾在轿子里和你说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就喜欢像凤姐姐这样的。”
时隔半月,再次听到这句话,此时的宝玉身份更加尊贵,也更具魅力,王熙凤只觉得心头如同被重锤敲击,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脸上如同火烧,心跳骤然加速,仿佛有只小鹿在胸腔里胡乱冲撞,竟让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慌忙退后一步,眼神躲闪,不敢再看贾璋,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宝……宝兄弟!快别……别瞎说了!”
“你……你还小,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我……我先走了,等……等我安排好了贾瑞的事,再来通知你!”
说罢,王熙凤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离开了他的书房。
王熙凤这人,虽然精明强干,手段泼辣,但在男女之事上,却是极为保守和忠诚的。
她和贾蓉,乃至于原主,可能在言语上有些暧昧,但更多的是出于对利益和关系的维护,带着几分玩笑的性质,即便心里可能松动过,但在行为上,绝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越矩举动。
什么叫逢场作戏?
这就叫逢场作戏!
如果王熙凤是一个男人,绝对会少很多无端的指责。
收敛思绪,贾璋起身走出书房,看了看天色,已是日头偏西,过了申时。
该是用晚饭的时辰了,他便径直回了绛芸轩。
刚到院外,就听到里面传来轻柔的说话声。
走到院内,却见香菱坐在石凳上,捧着一本书,而薛宝钗则坐在她身旁,正耐心地指点她。
“作诗,重在立意清新!”
“若是一味随着前人的写法,纵使字句精工,也落了下乘,终究算不得好诗。。”
香菱附和道,“林姑娘也说,立意最是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都不用修饰,自是好的,叫作‘不以词害意’。”
贾璋见状,颇感意外。
原着中薛宝钗可从来没教过香菱学诗,还笑她“得陇望蜀”。
若她愿意教,薛家的丫鬟,怎么也不至于会去拜黛玉为师。
如今,薛宝钗竟然主动来绛芸轩教香菱写诗?
贾璋笑着走过去,打趣道:“香菱,你怎么又跟宝姐姐学上了?前两天,你不还跟着林妹妹学吗?”
香菱见到贾璋,连忙起身行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薛宝钗见状,优雅地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宝兄弟回来了!”
她主动解释道:“林妹妹平时还得在府里读书,我左右闲着无事,想着香菱妹妹喜欢诗词,便过来和她聊聊。”
“即便我的学问不如林妹妹精深,但学问不同,也可互为印证,或许能给香菱妹妹一些别的启发。”
贾璋看着她这端庄娴雅的模样,点了点头,笑道:“宝姐姐说得是,学问也好,其他也罢,本就是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好。”
“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才能天下大同。”
贾璋表达的意思,宝钗却是听懂了,美美与共,不就是说他都想要嘛。
贾璋继续道,“诗词再好,可总也得吃饭。”
“宝姐姐,到饭点了,留下一起吃饭吧。”
薛宝钗没有推辞,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叨扰宝兄弟了。”
她来绛芸轩本来就是来见宝玉的,宝玉刚回来,她立马就走,算怎么回事?
如今宝玉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他们之间的差距更大了,若是她再不主动,那就真没机会了。
人家公侯府邸的小姐都亲自登门了,她还矜持什么?
而且,她知道宝玉又不傻,心里什么都知道,故作矜持反而落了下乘。
贾璋、宝钗、香菱、袭人、晴雯、碧痕一起用了晚饭,席间气氛倒也融洽。
只有晴雯,眨着一双大眼睛,不时扫过宝钗和贾璋。
她这直性子,是真想问问二爷,到底是喜欢林姑娘还是宝姑娘。
刚吃完没多久,平儿就带着几个嬷嬷,抬着几箱沉甸甸的东西走进院子。
平儿笑着对贾璋行礼道:“宝二爷,这是我们奶奶吩咐送过来的,是昨日各府贺礼中分出来的那份,清单在此,请您过目。”
贾璋接过礼单,随意瞥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各种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绫罗绸缎,各式宝物,应有尽有。
贾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这还只是总数的三分之一。
贵族群体的奢侈,可见一斑。
他合上礼单,笑道,“有劳平儿姐姐了。”
“回去,也替我谢谢凤姐姐。”
平儿柔声道:“宝二爷客气了!奴婢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贾璋点了点头,将礼单递给袭人,“袭人,你清点一下,登记入库吧。”
“是,二爷。”袭人应声上前,和平儿一同核对。
就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一道清丽娇俏的声音,“哟,我来的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