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一、残灯
这一次,和那晚在车上感受完全不一样,那晚是在黑暗中,这次却在昏暗的灯光下,白瑾的身体如同淡淡的宋瓷,细腻而温润,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带着温热的气息,撩拨着他的心弦。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似是不敢触碰这仿佛一碰就会碎的美好。
她的身体起伏。
白瑾的眼泪滑进唇角,咸涩里混着一丝久违的温存。她伸手扣住他的肩,指尖在他衣服上抓出褶皱,似要借此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心。
她大声地叫了起来。
彭北秋的手掌如烙铁般滚烫,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猛然睁开眼,望向那张遗像,前夫的笑容定格在他们初遇那天的阳光下。
“不要,我们不能这样……”
她开始反抗,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夜色吞噬。彭北秋却爆发出更大的力量,将她带入不可抑制的瞬间。
……
激流漫过干涸的河床。
潮起,终于潮落,时光仿佛停滞了。
她猛地推开彭北秋,低声哽咽:“他才走了不到一年……”
她颤抖着说:“我不能这样对他……”
彭北秋缓缓松开手,目光中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和失落。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白瑾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彭北秋强忍着内心的苦涩:“是我太自私,只图自己一时之快。你莫要再伤心,我会守好这份分寸。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他整理好衣服,拿上公文包。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走到门边的时候,他说:“陈算光委托我带话给你,他喜欢你……”
这句话,他还是带到了。
白瑾身子一僵。
“你知道张炎之死吗?”
“嗯。”
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酒意仿佛一瞬间褪去:“我总觉得,这件事和你前夫的案子有点像。”
“你是说,我前夫是死于谋杀?”
“是的。”
“我前夫并不是特务处的人。”
“这才是关键。”彭北秋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深沉:“如果这件事真的有关联,那背后的人,能量可能超乎你的想象。复兴社的事情,有时候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我前夫死得不明不白。”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雪埋住的人,是真的无辜。我会帮你调查这件事。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彭北秋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白瑾立刻答应。
***
居然把我这个奸商都看哭了。
徐盛泰望着正在装修的自在庵,感慨万千。
他仿佛看到了金钱如雪花般涌来。他问二蛋:“金钱和雪花,哪一个是无辜的?”
“都不是。”二蛋说:“金钱再多,容不下肉身,雪花再飘,放不下灵魂。”
徐盛泰越来越觉得二蛋大师说的话,越来越有禅机了。
二蛋经常说的是: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但是你可以把他打醒。他又说,要不是你当初眼瞎,我能把你骗到手?
徐盛泰眼睛没瞎,他又问:“所有的事情,你能不能用两个字就说清楚?”
“只用两个字?”
“是的。”
“说清楚所有的事?”
“是的。”
“世上语言万万千,世上的事万万件,怎么能用两个字说清楚?”二蛋想了想:“不过,小纳倒想起了两个字。”
“什么字?”
“就是卧槽。”
“卧槽?”
“是的。”二蛋说:“不管是惊喜,平淡还是无奈,貌似没有‘卧槽’这两个字解决不了的事。”
徐盛泰想了想,是这个理:“如果卧槽解决不了呢?”
“那就说:我草!”
徐盛泰觉得“卧槽、我草!”这两词,确实是佛家的禅机,深奥。
“如果这两个词再不行,就用一个重量级的词。”
“什么词?”
“就是扯蛋。”二蛋说:“没有比‘扯蛋’更好的了。”他说:“蛋要天天扯,天天扯蛋,不能嫌蛋疼。”
徐盛泰又问:“二蛋大师,世上有那么多路,有没有绝路?”
“没有。”二蛋说的很肯定:“这世界没有绝路,只有绝处逢生。”
他说:“绝望之后,希望还在。我要带你走的这条路,叫财路。”
二蛋的信女很多,他算的上是个好前任,不管跟谁开光,跟谁分手,他都能维持“自己和历届前任没有恩怨,就连前任和前任都可以和谐共处”这种平衡状态。
对于这一点,徐盛泰十分佩服。他问二蛋是如何做到的?
“就是不要挡人财路。”二蛋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大家一起开光,一起收钱,比比皆大欢喜。”
他反问徐盛泰:“你有没有一刹那间妄念俱灭的时刻?”
“有,有一次,我见到不争气的儿子徐盛章,追求我大儿子的夫人,当时死了的心都有。”
“这就对了。”二蛋说:“这就是顿见真如本性。”他说:“我们是不是要开妓院?”
“是的。”
“妓女是不是很屈辱?”
“应当是的。”
“你刚才是不是流泪了?”
“对。”
“你为什么流泪?”
“因为我激动?”
“你为什么激动?”
“因为……因为……”
“因为正是那历经屈辱之后仍然至纯至善的美好,如荒石中迎风怒放的雪莲,让我们泪流满面。”
二蛋说:“妓女其实比很多人高贵。很多人刚开始不说人话,后来发现原来干的不是人事。”
“所以,我们在度人,不仅度妓女,也度嫖客,度世人。”
他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一切都是虚无,这就是真如本性。”
徐盛泰问:“世上有没有永生?”
“没有,人都会死。”二蛋摇摇头说:“虽然没有永生,但是,可以做到永生。”
徐盛泰弄糊涂了:“要怎么做到呢?”
“就是让人记得。”二蛋淡淡地说:“为人所念及,就是永生,无论神与人!”
徐盛泰恭恭敬敬地说:“谨受大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