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的余味带着冰冷的涩意,从喉咙滑入,却压不住心底那片翻涌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Jennie 仰头饮尽的那杯酒,像一场无声的献祭,将最后一丝侥幸也焚烧殆尽。
宴会厅的喧嚣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的噪音,华服与笑脸扭曲成模糊的光斑。我维持着嘴角那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与上前寒暄的人周旋,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刀疤男临死前的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意识里。
「得手了……东西……在老地方……密码……你……知道的……」
得手了。东西。老地方。密码。
每一个词都指向一个可能,一个用生命换来的、通往更黑暗核心的钥匙。
老地方……是哪里?龙山区的旧书店?钟路区的占卜店?还是……别的、连我都不知道的、父亲体系下的某个隐秘联络点?
密码……我知道的密码太多。银行账户,加密文件,安全屋……哪一个,是刀疤男用命换来的答案?
心脏在肋骨下沉重地撞击,一下,又一下,与宴会厅虚伪的乐章格格不入。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必须拿到那个“东西”。
我借着与一位法国高定设计师交谈的间隙,对不远处的朴振荣使了个眼色。
他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靠拢过来。
“Yuna小姐?”
“我有些不适,”我压低声音,脸上依旧带着淡笑,“准备提前离场。你和李室长留下,确保后续环节顺利。”
朴振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点头:“明白。车和安保会立刻安排。”
几分钟后,我在保镖的簇拥下,低调地离开了宴会厅。没有惊动太多人,但那个极东会的代言人,一定注意到了。
坐进等候在博物馆侧门的凯雷德后座,我立刻对前排的保镖领队吩咐:
“不回酒店。去……”我报出了龙山区那家旧书店的地址。
这是最可能的“老地方”。刀疤男最后一次与我面对面交易,就是在那里。
保镖领队没有多问,通过对讲机通知了其他车辆。
车队无声地滑入纽约深夜的车流。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都市峡谷,冰冷,陌生。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刀疤男最后那声枪响,仿佛还在耳际回荡。还有父亲那双洞悉一切、却唯独没有温度的眼睛。
他默许了?甚至……推动了我的行动?
那个“东西”,会是他想让我看到的吗?
思绪纷乱如麻。
车子在旧书店所在的僻静巷口停下。深夜,这里更加荒凉,只有那家书店的昏黄灯光,像黑暗中唯一的、不祥的灯塔。
“你们留在这里。”我对保镖吩咐,独自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推开书店腐朽的木门,铃铛发出喑哑的声响。
柜台后,那个老妪依旧在编织着她的红色绳结,干枯的手指在油灯光下像活动的骷髅。她抬起浑浊的眼珠,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又低下头去。
我径直走向最里面那排书架,重复了上次的操作。
暗门滑开。
我走了进去。
通道向下,比记忆中更加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霉味,还有……一丝极淡的、新鲜的血腥气。
我的心提了起来。
快步走到通道尽头的密室。
油灯依旧亮着,火苗不安地跳动。
密室里空无一人。
但金属桌面上,放着一个东西。
不是一个盒子,也不是芯片。
而是一个……沾着暗红色血迹、边缘有些破损的牛皮纸文件袋。
文件袋没有封口。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就是刀疤男用命换来的“东西”?
我走上前,手指有些发颤地拿起那个文件袋。触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不祥的冰冷。
打开。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照片。
只有一枚小小的、黑色的、形状不规则的……生物组织储存器。旁边,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的旧纸条。
我拿起那张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一种我无比熟悉的、属于父亲的、刚劲而冰冷的笔迹写下的:
「看清楚,你到底在跟谁作对。」
没有落款。
没有日期。
只有这行字,像一句来自深渊的判词。
我的目光,缓缓移向那枚黑色的生物组织储存器。
这里面……装着什么?
李秀满的记忆?极东会的秘密?还是……关于父亲 himself,那绝对不能见光的真相?
指尖,触碰到了储存器冰凉的表面。
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窜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