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墨一样染在飞船舷窗上，洛尘站在控制台前，指尖还残留着货舱毒池边的湿冷。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被电流灼伤的痕迹已经结痂，可胸口的灼热感却像被什么点燃了似的，在皮下滚烫地游走。
萧逸坐在对面，正把一枚金属芯片塞进加密终端。光屏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像是被冰雕过一般。
“审讯室准备好了。”他头也不抬地说。
洛尘眨眨眼，“你打算怎么问？”
“我？”萧逸轻笑一声，手指一翻，一瓶淡金色药剂出现在掌心，“我从不靠问。”
洛尘：“……”
这人每次出手都带着点邪魅狂狷的味道，偏偏还能让人信服，简直离谱。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黑舰腹腔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是新鲜血，是那种混合着铁锈和腐肉的气息，像是有人把整个屠宰场搬进了这艘破船。
暗月星间谍被锁链吊在半空，四肢关节都被特制毒素腐蚀得发黑。他的脸几乎看不出原貌，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烧红的炭火。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开口？”他嘶哑一笑，嘴角扯出一道狰狞裂口。
萧逸没说话，只是将那瓶金药缓缓打开。
一瞬间，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奇异的香气，像是雨后森林里刚冒头的菌子，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
间谍脸色变了，“这是……‘断魂露’？”
“你倒识货。”萧逸声音温和，手却不慢，直接将几滴药剂滴入对方颈侧的血管。
那人身体猛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肺里撕咬。
“幻灵散是谁给你的？”萧逸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呵……”间谍嘴角溢出血沫，眼神却越来越亮，“你们根本不知道……它不只是毒……它会……变异……”
洛尘心头一跳，“变异？什么意思？”
“血型……融合……”那人突然剧烈咳嗽，咳出一块黑紫色的组织块，落在地上还在蠕动，“只要……有Lx……编号……就会……”
话音戛然而止。
萧逸眉头微皱，伸手探了探那人脖颈动脉，随即收回。
“死了？”
“假死。”他淡淡道，“断魂露会让大脑进入短暂休眠，但心跳不会停。”
洛尘松了口气，忽然注意到间谍手腕上的刺青——一圈扭曲的藤蔓状图案，中间嵌着一颗滴血的眼睛。
他眯起眼，总觉得这图案在哪见过。
“你也注意到了？”萧逸瞥了他一眼，顺手用匕首割开间谍袖口，“这纹路……和白溪芯片边缘的刻痕很像。”
洛尘瞳孔一缩。
他当然记得那个芯片，也记得上面那段加密日志：
【实验体Lx编号者，毒素适应性测试中】
而现在，这个暗月星间谍身上，居然也有类似标记。
这意味着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联邦指挥部命令，立即释放俘虏。”一个身穿银灰色制服的男人走进来，胸前佩戴的徽章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洛尘心头一紧。
那徽章上的图案，竟与毒池底部浮现的符号如出一辙。
萧逸站起身，长袍轻轻一甩，挡住了桌上的终端屏幕。
“你是？”他语气依旧温和，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我是联邦特派调查员，代号‘霜影’。”男人掏出一份电子令，“根据《星际安全条例》第127条，该俘虏涉及高层机密，需即刻移交。”
洛尘不动声色地往终端旁靠了靠，悄悄启动空间连接程序。他知道萧逸一定会备份数据，而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这些信息不会被轻易抹除。
“交接手续呢？”萧逸不疾不徐地问。
“没有手续。”霜影目光扫过他们二人，“现在立刻带走。”
萧逸笑了笑，笑容却没达眼底，“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动手，一把抓住霜影的手腕，另一只手已扣住对方喉结。
霜影反应极快，瞬间抽出腰间的神经针反击。可他低估了萧逸的速度，针尖还没碰到衣角，就被对方反手捏碎。
“你不怕得罪联邦？”霜影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我怕的是真相被人捂住。”萧逸冷冷道，“幻灵散的配方、制造者、目标群体，还有……Lx编号者的存在，你们都知道对吧？”
霜影瞳孔骤缩。
洛尘心中一震。
果然……
他们早就知道！
“你以为自己能撼动什么？”霜影冷笑，“有些事，不是你们能碰的。”
“那就试试看。”萧逸手上一用力，霜影的脸瞬间涨红。
洛尘迅速将终端数据导入空间数据库，同时留意着霜影胸前的徽章。那金属光泽随着光线变化，竟隐隐浮现出一条盘绕的蛇形图案。
和毒池符号一模一样。
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这不是巧合。
这是布局。
而且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布好的局。
萧逸最终放开了霜影，后者踉跄后退几步，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冷道：“你们会被盯上的。”
说完转身离开。
舱门关闭的那一刻，洛尘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幻灵散的事查清楚。”萧逸走到终端前，调出刚刚截取的数据，“这种毒剂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Lx编号……到底是什么？”洛尘迟疑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萧逸顿了顿，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自己就是答案？”
洛尘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段新信息。
【警告：检测到未知信号入侵】
萧逸迅速拔掉数据线，沉声道：“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洛尘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已经被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