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声音很轻。
洛尘呼吸平稳，靠墙坐着，眼睛闭着，脸上没什么血色。他刚才睡了两个多小时，身体总算缓过来一点。意识沉进空间看了一眼，药园里的植物还是发黄，推演系统还在冷却，暂时不能用深层功能。
他睁开眼，抬头看向萧逸。
“醒了？”萧逸把一杯温水递过来，“喝点。”
洛尘接过杯子，一口一口喝了。水有点凉，但喉咙舒服了些。
“能走吗？”萧逸问。
“可以。”洛尘点头，“空间现在只能提供基础防护和浅层预警，没法做复杂分析。”
“够了。”萧逸站起身，从旁边拎起一个黑色背包，“我已经设好航线，目标是第七废弃站外围三百公里处，降落地点选在维修通道附近。”
洛尘把空杯放在地上，撑着墙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他没说。他知道这时候不是喊累的时候。
两人换上隐蔽式作战服，衣服贴身，不反光，能避开大部分扫描。洛尘背上自己的书包，里面装着几管应急药剂和记录本。萧逸把便携终端挂在腰侧，信标芯片已经嵌进去，随时可以激活。
“东西都齐了？”洛尘问。
“齐了。”萧逸检查了一遍装备，“医疗包、干扰器、热源屏蔽罩都在。路上尽量不开主雷达，别引人注意。”
洛尘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外走。
密室门打开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外面走廊漆黑一片，应急灯闪了几下才亮起来。他们没开手电，凭着记忆往前走。脚步落在金属地面上，声音被吸音层压得很低。
飞船停在地下三区的b7停机位，离出口最近。一路上没遇到人，也没触发警报。看来之前的战斗没有惊动其他势力。
舱门开启，两人迅速进入。
洛尘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萧逸启动系统，输入导航坐标。屏幕亮起，一条暗红色的航线延伸出去，绕开三个监控盲区。
“起飞。”萧逸按下推进键。
飞船缓缓升空，穿过防护罩，进入外层轨道。舷窗外，星星一粒一粒亮起来，远处有艘巡逻舰正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洛尘闭上眼，再次连接星幻医毒空间。
界面加载出来，状态栏显示【基础模块可运行，深层推演锁定中】。他调出星图数据库，接入飞船导航系统，开始同步数据流。
“正在构建动态航线模型。”他低声说，“前方有两个高危区，第一个是微型陨石带，宽度约十二公里，移动速度不稳定；第二个区域有过非法跃迁记录，信号残留还没散。”
萧逸看了眼副屏，“什么时候会进入第一段？”
“四小时后。”洛尘睁开眼，“我已经标注了安全通道，宽度只有三十米，得手动微调航向。”
“交给我。”萧逸切换到半自动模式，“你盯着前面的能量波动，有任何异常立刻提醒。”
洛尘点头，重新闭眼。
空间开启了被动感知模式，像一张网铺在飞船前方。只要出现移动热源或武器充能迹象，就会立刻弹出红色提示。这个功能耗能低，不会加重负担。
飞船继续前行，穿过一片稀疏的小行星群。远处有颗恒星正在衰变，发出暗红的光，照得舱内一片静寂。
萧逸一边监控系统，一边检查装备。他把焚心针残柄收进内袋，又拿出一支新配的药剂，确认封口完好。这支是他昨晚临时调配的抗毒剂，专门应对暗月星常见的神经毒素。
洛尘忽然睁眼。
“怎么了？”萧逸问。
“空间刚扫到一段弱信号，频率不对。”洛尘调出数据，“像是某种定向干扰波，来源不明，持续时间不到三秒就断了。”
萧逸眉头皱了一下，“是不是误报？”
“不像。”洛尘摇头，“波形结构很规整，应该是人为发射的。可能是探测器，也可能是标记信标。”
“有没有追踪到方向？”
“消失了，但最后落点在我们右后方大约八百公里。”
萧逸立刻调转视角，启动后置摄像头扫描。画面里只有漂浮的碎石和黑暗，什么都没有。
“被人清掉了。”他说，“反应很快。”
洛尘沉默几秒，“有人在盯我们。”
“早就猜到了。”萧逸冷笑，“他们以为我们会直接冲进主入口，结果我们走的是维修通道。这波干扰，可能是想确认我们的位置。”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改道？”
“不用。”萧逸盯着航线，“按原计划走。他们要是真知道我们在哪，早就动手了。现在只是试探，说明他们也不确定。”
洛尘松了口气，靠回椅背。
“你休息一会儿。”萧逸说，“接下来七小时都不能松懈。”
“我没事。”洛尘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等进了三百公里范围，我会让空间全程监控周围十公里内的能量变化。只要有动静，第一时间报警。”
“好。”萧逸点点头，“我会保持低速接近，尽量避开所有已知监测点。”
舱内安静下来。
洛尘闭着眼，意识仍在空间里维持连接。药园的植物依旧萎靡，但他发现角落里一株小草微微动了一下。那是他在第七站外围采集的感应草，虽然状态不好，但还能工作。
他把草叶的能量频率调出来，和当前区域的磁场做对比。
匹配度不高，但存在相似波动。
“那个地方确实被人动过手脚。”他睁开眼，“磁场被人刻意扭曲过，普通设备扫不出来，但感应草能察觉。”
萧逸看着星图，“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判断没错，那里就是据点。”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洛尘说，“剩下的不确定因素，只能靠实地确认。”
“那就没问题了。”萧逸手指在控制台上滑动，“我已经设好最终降落程序，靠近后会关闭主引擎，用惯性滑行最后一段。到时候通讯全关，只留内部线路。”
洛尘笑了笑，“走没人走的路，最安全。”
“也是最难走的。”萧逸看他一眼，“准备好了？”
“早就好了。”洛尘握紧扶手，“这次我们不是追线索，是去找答案。”
飞船继续向前，穿入一片引力紊乱区。仪表盘上的数值跳动几次，又被系统自动修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四小时后，第一段陨石带出现在前方。
萧逸解开安全带，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他手动接管飞行系统，调整姿态角，一点点把飞船挤进那条三十米宽的安全通道。
洛尘睁着眼，盯着空间传来的实时扫描图。
“左边有块大碎片在移动，速度每秒三点二米。”他说，“再往左偏五度，就能避开。”
萧逸微调方向。
飞船轻轻一震，擦着一块旋转的金属板掠过。
“过了。”洛尘松了口气。
“还有两段类似区域。”萧逸坐下，“后面交给我。”
“嗯。”洛尘闭上眼，“我继续监控前方。”
七小时后，飞船进入目标外围三百公里范围。
导航系统自动切换为静默模式，所有信号对外屏蔽。屏幕上，第七废弃站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像个巨大的残骸，悬浮在黑暗中，表面布满裂痕和锈迹。
“到了。”萧逸低声说。
洛尘睁开眼，看着那座废弃站。
“空间显示，周围十公里内没有生命信号。”他说，“但b区侧道有微弱热源残留，温度比环境高零点六度。”
“通风管道。”萧逸点头，“我们之前猜对了，那里有人定期进出。”
“现在怎么办？”
“先降落。”萧逸启动最后程序，“我去驾驶舱外准备索降装置，你检查医疗包和干扰器，五分钟后行动。”
洛尘解开安全带，弯腰去拿背包。
他的手刚碰到拉链，空间突然弹出一条红色警告。
【检测到前方出现高频脉冲信号】
他猛地抬头。
萧逸也看到了主屏上的异常。
一道细长的光束从废弃站深处射出，直指他们所在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