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下簪定意绵长
生辰宴的喧嚣渐渐散去,夕阳将靖王府的回廊染成暖金色。靖王爷推着轮椅,陪林晚星走在庭院的桂树下,晚风拂过枝头,将未开的花苞吹得轻轻颤动,隐约有暗香浮动。
“这簪子你喜欢吗?”靖王爷看着她鬓边新换的南瓜饼银簪,语气里带着几分忐忑,“我画了好几张图样,总觉得这个最像你做的南瓜饼,憨态可掬的。”
林晚星抬手抚摸着簪头,冰凉的银质上雕刻着细腻的纹路,连南瓜饼边缘的褶皱都栩栩如生。她想起第一次蒸南瓜饼时,他空荡荡的左袖和认真品尝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喜欢,很喜欢。”这是属于他们的印记,无关旁人,只关心意。
回到偏厅时,侍从已备好了晚膳,几碟精致的小菜摆在梨花木桌上,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薯粥——竟是按照她灶房的做法熬的,绵密的紫薯沉在碗底,像藏了片紫色的晚霞。
“府里的厨子学了好久,总说熬不出你做的味道。”靖王爷帮她盛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碗沿,连忙缩回手,“还是你做的更暖些,带着烟火气。”
林晚星看着他略显笨拙的动作,想起他在边关单枪匹马闯敌营的英勇,突然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话音刚落,才觉太过亲昵,脸颊瞬间红透,连忙收回手低头喝粥,耳根却悄悄红了。
靖王爷的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比碗里的紫薯粥更暖。“好啊,”他轻声应道,“以后我的早膳、午膳、晚膳,都归你管。”
油灯亮起时,偏厅里的暖意愈发浓厚。林晚星将那支南瓜饼银簪小心收好,与生辰帖、玉佩放在一起,木匣里的物件渐渐多了起来,每一件都藏着一段温柔的时光。靖王爷看着她认真收纳的模样,突然开口:“明日我奏请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可好?”
林晚星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满是坚定与暖意。她知道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面对朝堂的非议,面对贵族的轻视,可只要身边有他,她就什么都不怕。“好。”她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泪光,却无比清晰。
二、朝堂风波初乍起
次日天刚亮,靖王爷奏请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朝堂。御史大夫率先上奏,言辞恳切地劝谏:“靖王爷乃国之柱石,战功赫赫,理当迎娶名门贵女,以固国本。那林氏出身市井,恐难担王妃之责,还望王爷三思!”
朝堂上立刻响起附和之声,几位老臣纷纷颔首:“御史大人所言极是!赵郡主与王爷门当户对,又是皇后娘娘属意之人,才是王妃的不二人选。”
靖王爷坐在轮椅上,一身石青色朝服衬得他气势威严,面对满朝非议,他神色平静:“诸位大人只知门第,不知心意。本王在边关九死一生,早已看透虚名,唯有真心相待之人,方能共度余生。晚星虽出身市井,却心善手巧,待本王真诚,比那些金玉其外的贵女更合心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臣:“当年在雪山,若非阿禾姑娘以桂花糕暖胃,以雪莲治病,本王早已命丧沙场。如今晚星的南瓜饼、紫薯糕,暖的不仅是胃,更是本王的心。若陛下不准,本王愿辞去王爵,与她归隐市井,做个寻常百姓。”
这番话掷地有声,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皇帝看着下方气度沉稳的弟弟,想起他受伤归来后日渐沉郁的神色,再想起李太医私下说的“唯有林姑娘能让王爷多进些吃食”,终是叹了口气:“景渊既心意已决,朕便准了。林氏虽出身市井,却贤良淑德,赐封靖王妃,择日完婚。”
消息传到长公主府时,赵灵儿气得砸碎了满桌的珠钗:“凭什么?她一个摆摊的厨娘凭什么做王妃!我去找皇后娘娘评理!”可皇后看着皇帝亲赐的圣旨,也只能无奈摇头:“灵儿,这是陛下的旨意,也是景渊的心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三、市井暖意传街巷
靖王爷求娶市井厨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街巷,比当初的流言蜚语更甚。林晚星的糕点摊前围满了人,却不再是之前的轻视与非议,而是满满的祝福与好奇。
卖布的张婶第一个送来贺礼,是一匹上好的湖蓝色绸缎:“晚星丫头,这布比阿香那件更好,做嫁衣正合适!婶子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配得上王爷!”
隔壁的货郎也送来一筐新鲜的冬枣:“听说王爷喜欢吃你做的冬枣甜茶,这筐枣子甜着呢,给你备着做嫁妆!”
林晚星看着摊位前一张张真诚的笑脸,心里暖暖的。阿香帮着招呼客人,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晚星姐能成!以后就是王妃了,可别忘了教我做桂花糕呀!”
正说着,巷口传来熟悉的马车声。靖王爷今日穿了件常服,没有穿朝服的威严,多了几分温润。他让侍从将一个红漆木箱搬下马车,笑着对林晚星说:“陛下赏赐的东西,说是给你的嫁妆。”
打开木箱时,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叠叠上好的面粉、一罐罐新采的桂花、还有各式各样的厨具——从蒸糕的木笼到擀面的竹杖,样样俱全,显然是他特意让人准备的。“以后王府的厨房就归你管,”靖王爷的眼中带着笑意,“想做南瓜饼就做南瓜饼,想蒸紫薯糕就蒸紫薯糕,没人敢拦着。”
林晚星望着满箱的厨具,眼眶突然湿润了。他懂她的心意,知道她最珍视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灶台上的烟火气,是亲手做吃食的温暖。她踮起脚尖,悄悄在他耳边说:“晚上我做南瓜饼给你吃,加双倍的糖。”
靖王爷的耳根瞬间红了,低声应道:“好。”
四、桂下试做旧时糕
离完婚还有半月,靖王府的桂花开了。金黄的花苞缀满枝头,甜香弥漫了整个庭院,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林晚星提着竹篮,和靖王爷一起在桂树下摘花,他用右手笨拙地掐着花枝,花瓣落在他的发间,像撒了把碎金。
“慢点摘,别扎到手。”林晚星看着他指尖被花枝刺出的红痕,连忙拿出帕子帮他擦拭,“我来吧,你坐着就好。”
靖王爷却摇摇头,坚持要亲手摘:“你说过两个人做的糕点更有滋味,摘桂花也要一起摘才好。”他想起阿禾当年摘桂花的模样,又看看眼前认真的林晚星,心里的空缺渐渐被暖意填满——有些人有些事,终究要放下,而新的温暖正在悄然生长。
回到厨房时,林晚星将桂花仔细挑拣干净,用白糖腌渍起来。靖王爷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灶台上的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柔和得像幅画。“阿禾做桂花糕时,喜欢在米粉里加些蜂蜜。”他轻声说着,“说这样蒸出来的糕更润,冬天吃不燥。”
“那我们也加些蜂蜜试试?”林晚星笑着递给他一个蜜罐,“你来加,我来揉面,就像在我灶房里那样。”
蜂蜜滴落在米粉里,泛着晶莹的光泽。两人配合着揉面、塑形、上锅,动作虽有些生疏,却格外默契。蒸汽腾起时,桂花的甜香混着蜂蜜的温润漫出,让整个厨房都暖融融的。
第一笼桂花糕蒸好时,林晚星小心地拿起一块,吹凉后递到他嘴边:“尝尝,有没有阿禾姑娘做的味道?”
靖王爷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蔓延,带着熟悉的暖意,却又多了几分不同的滋味——那是属于林晚星的温柔,是灶台上的烟火气,是独属于他的温暖。“不一样,”他认真地说,“你的更好吃,带着新的牵挂。”
林晚星的脸颊瞬间红了,低头看着蒸笼里的桂花糕,心里像被甜香浸过,暖融融的。原来最好的时光,就是这样有人陪你摘花,陪你做糕,陪你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
五、圣旨临门定良辰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的桂月十六,据说那是一年中桂花开得最盛的日子。圣旨送到小院那天,林晚星正在蒸南瓜饼,阿香拿着圣旨跑进灶房,声音都在发颤:“晚星姐!圣旨!陛下赐婚的圣旨来了!”
林晚星擦了擦手上的面屑,接过圣旨展开,泛黄的宣纸上写着工整的楷书,字里行间都是对他们的祝福。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圣旨上,让金色的字迹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极了靖王爷鬓边的发丝。
“以后就是王妃了,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满身面粉啦。”阿香帮她整理衣襟,语气里满是羡慕,“王府的厨子肯定很多,你再也不用自己生火做饭了。”
林晚星却摇了摇头,将刚出锅的南瓜饼放进食盒:“就算成了王妃,我也要自己做糕点。景渊喜欢吃我做的,我也喜欢为他做,这和身份无关。”她想起靖王爷空荡荡的左袖,想起他说“烟火气能镇住风沙”,心里格外坚定。
送南瓜饼去王府时,靖王爷正在书房看婚礼仪程。见她进来,他放下文书,目光落在她沾着面粉的围裙上,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又做南瓜饼了?”
“给你送些,刚出锅的热乎着呢。”林晚星打开食盒,金黄的南瓜饼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婚礼仪程看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靖王爷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都按最简单的来,不用铺张。我只想早点把你娶进门,以后天天能吃到你做的南瓜饼。”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画册,“这是我画的新房图样,你看看喜欢吗?我特意在窗边加了个小灶台,你想做糕点随时都能做。”
画册上的新房雅致温馨,窗边果然画着一个小小的灶台,旁边还摆着磨粉的石磨,像极了她的小院灶房。林晚星看着他认真的笔触,眼眶微微发热:“喜欢,有灶台就好。”
夕阳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画册上的灶台上,像一幅温暖的剪影。原来最好的婚姻,不是金戈铁马的誓言,而是柴米油盐的陪伴,是愿意为你在新房里留一个灶台的心意。
六、暮色渐浓盼佳期
桂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婚期也近了。林晚星的小院里堆满了街坊送来的贺礼,有张婶送的绣花鞋垫,有货郎送的冬枣干,还有孩子们折的桂花枝,满满当当的都是暖意。
她坐在灯下,将那支南瓜饼银簪小心擦拭干净,木匣里的物件越来越多,从最初的银簪、玉佩,到后来的生辰帖、赐婚圣旨,每一件都藏着一段故事,一份心意。阿香帮她缝制嫁衣,湖蓝色的绸缎上绣着兰草纹,针脚细密,带着姐妹的情谊。
“晚星姐,你看这嫁衣多好看,配上南瓜饼银簪,肯定是全城最美的新娘。”阿香举起嫁衣让她看,烛光下,绸缎泛着温润的光泽。
林晚星抚摸着嫁衣上的兰草纹,想起靖王爷说“兰草清雅坚韧”,想起他在朝堂上力排众议的坚定,想起他为她准备的满箱厨具,心里暖融融的。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他,有灶台上的烟火气,她就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桂香飘进屋内,与烛火的暖意交织在一起。林晚星将银簪轻轻插回木匣,与那些收藏温暖的物件放在一起。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靖王爷说的雪山顶上的月光,想起他说“新的牵挂”,嘴角忍不住扬起浅浅的笑意。
明日,就是她的婚期了。往后余生,有南瓜饼的甜香,有紫薯糕的绵密,有桂花的清冽,更有他的陪伴,这便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