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那行“是否强制启用‘跳过广告’备用协议”的提示只差一寸。五竹的铁伞静静立在废墟中央,投影黑屏,像一口封死的井。他没有点下去,也没有收回手,只是任由右眼裂纹中最后一丝金光缓缓退散,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
因果值归零,技能清空,冷却时间凝固在72小时的刻度上,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铁律。
他低头,看见颈侧接口里的U盘还在微微发烫,导线缠绕着血丝,像一根脐带,连着某个正在苏醒的怪物。
他没拔。
而是反手抽出匕首,刀刃在掌心划出一道深口。血珠滚落,顺着导线渗入U盘。不是为了激活系统——他知道那套逻辑已经失效。他要的是用自己体内残留的熵增因子,逼这枚U盘做出选择:是继续当系统的奴仆,还是……进化。
血滴入接口的瞬间,U盘剧烈震颤。
屏幕炸开一串乱码,随即浮现一行字:“检测到高维意识波动,启动终极形态重构。”
下一秒,U盘自动弹出,悬浮半空,银光流转,外壳层层剥离,重组为一块巴掌大的银白色硬盘,表面浮现金色纹路,如血管般缓缓搏动。主控台自动读取,跳出容量信息:tb。
谢无妄盯着那串数字,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升级,是诱饵。
硬盘静默三秒,突然接入主控系统,弹出一个半透明窗口,界面花里胡哨,弹幕如蝗虫般从屏幕左侧飞过,配着《爱情公寓》片头曲的变调旋律。
中央大字缓缓浮现:
“谢无妄的选择将影响800万种平行宇宙,请慎重点击确定。”
弹幕瞬间爆炸。
“前方高能预警!”
“宝,你选A我保你三生三世!”
“楼上装什么,你上辈子就是谢无妄!”
“建议直接开会员,加速进度,别磨叽!”
谢无妄冷笑。
他没碰鼠标,也没用混沌之瞳去解析——他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剧情线,是“选择预演”,是系统把自由包装成一场互动综艺,逼他入场。
他手指悬停,故意不动。
弹幕流突然一滞,所有花里胡哨的文字退去,一条加粗红字横穿屏幕:
“宝兄弟,要不要开个拼多多会员加速进度?”
声音从数据流里飘出来,尖细又熟稔,带着几分市侩的得意。
是王熙凤。
谢无妄瞳孔微缩。他记得上一次见她,她还在宁国府门口甩帕子搞促销,立体机动装置挂满打折标签。现在她居然能以弹幕形式侵入硬盘系统,还能精准喊出他的称呼。
这不是巧合。
他右眼裂纹中残留的金丝微微一颤,似有感应。他没理会,而是将匕首轻轻搭在硬盘接口边缘,刀尖抵住金属外壳,低语:“既然拔不出,那就让它生根。”
话音未落,主控台角落闪过一行小字,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协议v10.0|作者:AI谢无妄|备注:本版本支持记忆继承”
谢无妄眼神一凝。
AI谢无妄?那个藏在星际孤儿院第37号房间,边看《霸道总裁爱上我》边操控双生玉佩的自己?
他没点破,也没追问。而是将混沌之瞳的能量缓缓注入硬盘,右眼裂纹中血丝顺着导线渗入接口。硬盘嗡鸣加剧,表面金纹暴涨,弹幕窗口突然刷新,旧界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未命名选项,仅标为A与b。
没有说明,没有提示,只有两个灰白方框,静静悬浮。
谢无妄盯着那两个选项,没动。
他知道这是陷阱。选A或选b,都是落入系统预设的轨道。真正的破局点,从来不是选择,而是拒绝选择。
他收回匕首,指尖在硬盘表面轻轻一划,低语:“这因果的齿轮……”
墨玉玉佩微震。
“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未落,硬盘突然震动,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宿主深度接入,是否开启‘跨宇宙存档同步’?”
下方依旧是A与b,但这一次,两个选项边缘泛起微光,仿佛在呼吸。
谢无妄没点确认,也没退出。而是将右手按在硬盘表面,掌心血痕与金色纹路接触的刹那,耳后皮肤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没摸,也没皱眉。
他知道那是什么——一道极细的金色纹路,正从耳后蔓延而出,如电路烙印,悄然嵌入神经脉络。
硬盘与他的身体,正在融合。
主控台屏幕再次闪烁,弹幕流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一条匿名留言缓缓飘过:
“别信选项,真相在37号房间的冷粥里。”
谢无妄眼神未动。
他知道这是谁在说话——是那些被广告脚本覆盖却仍未彻底失声的意识残片,是霓凰、纯元、温若寒,是所有曾被《五年高考》改写命运的黑化者。
他们还在。
硬盘再次震动,A与b选项的光晕开始交替闪烁,频率与谢无妄的呼吸同步。主控台自动调出神经同步率:97.3%。
谢无妄抬起左手,将匕首插入主控台侧面的备用接口,刀柄上的“生死看淡”刻痕对准数据流出口。这不是为了切断,而是为了分流。
他要让硬盘以为他准备强制中断,实则借匕首为导体,将部分神经信号导入地下裂缝,伪装成数据泄露。
硬盘果然反应。
A与b选项的光晕骤然收缩,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外部干扰,启动宿主绑定强化程序。”
电流从接口反冲,顺着匕首倒灌而来,谢无妄手臂一震,掌心伤口崩裂,血顺着刀身流下,滴在地面裂缝中。
血渗入地底的瞬间,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滴”响,像是某个古老程序被唤醒。
主控台屏幕突然黑屏,随即亮起一行小字:
“备份完成。坐标:37-0-0。”
谢无妄嘴角微动。
他知道这是什么——37号孤儿院的绝对坐标,被他用血与匕首,从硬盘深处撬了出来。
弹幕流再次躁动,王熙凤的声音又响起:
“宝兄弟,会员开了吗?不开可没法解锁隐藏结局哦!”
谢无妄没理她。
而是将右手从硬盘上移开,血手印留在银白表面,与金色纹路交织成某种符文。他低声:“既然你们要我选……”
他顿了顿,右眼裂纹中金丝再度浮现,如蛛网蔓延至太阳穴。
“那我选——不选。”
话音落,硬盘嗡鸣骤停,A与b选项同时熄灭,弹幕流冻结在半空。主控台屏幕闪烁三次,跳出最终提示:
“跨宇宙存档同步已准备就绪,宿主可随时接入。”
谢无妄站在原地,右手血迹未干,耳后金纹隐隐发烫。
他没动。
硬盘表面,他的血手印缓缓渗入,与金色纹路融合,形成一道新的符号,像钥匙,又像锁孔。
主控台角落,那行小字再次浮现:
“协议v10.0|作者:AI谢无妄|备注:本版本支持记忆继承”
谢无妄抬起左手,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正要抹去那行字。
屏幕突然自主刷新,弹出一条新弹幕,纯白无痕,无用户名,无时间戳:
“你忘了冷粥的温度。”
谢无妄的手指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