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把单志刚背包上的追踪印记重新校准，信号纹丝未动。他抬手摸了摸右眼，裂纹还在，像玻璃上干涸的雨痕，不疼，但压着眼球转。
司藤坐在电脑前，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落下去。
“你还记得苍城山第一场雨吗？”她突然问。
谢无妄一顿，没回头：“你刚问完我。”
“我是说，”她盯着屏幕，“如果我被替换了，你凭什么相信现在坐在这里的，还是那个记得下雨的人？”
“我不信别人。”他把墨玉佩塞回怀里，“我只信记忆不是数据，改不了那么干净。”
她没再说话，藤蔓从腕间探出一截，轻轻扫过显示器边缘。绿色微光一闪，后台异常登录记录尽数标红。
谢无妄瞥了一眼：“这些Ip，都是中转站。”
“什么意思？”
“有人躲在后面，用你们自己的网络传令。”他冷笑，“挺会钻空子，连系统底层协议都摸透了。”
司藤指尖一顿：“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查？等他们下次动手？”
“等是蠢货干的事。”他拉开椅子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答题卡，边缘焦黑，像是烧过又拼起来的，“他们想借我的能力模式搞钓鱼，那就让他们钓——咱们办个大赛。”
“什么赛？”
“妖藤选美大赛。”他把答题卡拍在桌上，“名字俗点好，越俗越没人防备。就说是苍城山首届美学盛典，全网直播，冠军奖品是‘阳光能量终身供应权’。”
司藤皱眉：“你认真的？”
“比双十一促销还认真。”他勾唇，“你以为我图什么？真要看谁藤蔓长得漂亮？我是要他们主动露脸。”
她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所有拿到‘密钥’的妖藤，自己跳出来报名？”
“聪明。”他竖起一根手指，“人干坏事，最怕被人看见。但给个舞台，再心虚也想上去说两句。尤其是——觉得自己变强了，憋不住。”
司藤眯眼：“可他们要是发现是陷阱呢？”
“那就得演真一点。”他调出手机，点开单志刚的直播后台，“先用他的账号发预热视频，标题就写‘神秘藤族现身苍城山？主播亲探禁地菌林’，再挂个抽奖链接，奖品是‘限量版向日葵能量胶囊’——假的，但得让他们信。”
司藤冷笑：“你就靠一个假抽奖，钓一群觉醒妖藤？”
“当然不够。”他转头看向她，“还得靠你。”
“我？”
“你是司藤，是这片地脉里资格最老的‘原住民’。”他语气平淡，“你要是亲自下场当评委，谁敢说自己比你更正统？谁不想来刷个脸熟，混个认证？”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你就不怕我哪天也变成‘他们’的人？”
谢无妄笑了：“怕。所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上台。”
他掏出墨玉佩，轻轻一磕，系统007弹出一行小字：【信号屏蔽程序已加载，持续时长3分17秒】
“三分钟。”他说，“够你说完开场白，也够我确认你是不是真的。”
司藤没动。
藤蔓缓缓收回，她忽然问：“如果我真的被替换了，你会当场动手？”
“不会。”他摇头，“我会先问你，记不记得那场雨。”
“然后呢？”
“然后看你怎么答。”他收起玉佩，“真货，从来不用想。”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缕藤丝划过屏幕，直接删除了所有异常登录记录。
“删了？”
“留着也是给他们通风报信。”她冷笑，“从现在起，我的系统只接一个信号源。”
“哪个？”
“你。”她盯着他，“但有个条件。”
“说。”
“大赛环节，得加两项测试。”
谢无妄挑眉：“继续。”
“第一，阳光能量耐受测试。”她指尖点在屏幕上，“所有参赛者必须在强光下维持本体形态十分钟，不合格者直接淘汰。”
谢无妄点头：“名义上是评‘健康美’，实际上是收集向日葵能量与妖藤共鸣的数据。”
“第二，”她语气一沉，“藤脉纹路投影秀。”
“哦？”
“每个人上台，必须展示本体纹路。”她抬眼，“用全息投影，高清无码，实时比对。我要看，谁的纹路和正常频率对不上。”
谢无妄笑了：“你是想，找出和白英一样被植入密钥的个体？”
“不止。”她冷笑，“我要看，谁的纹路，已经被改写成别人的模样。”
两人对视片刻，谢无妄忽然抬手，拍了三下掌。
【叮！中二台词挑战启动】
【今日任务：说出一句符合宿主气质的装逼语录】
【奖励：解锁一次剧情吞噬机会】
【失败惩罚：自动播放《学猫叫》十遍】
谢无妄面无表情：“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司藤：“……你们系统有病？”
“习惯了。”他活动了下右眼，“它越疯，说明越安全。”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道缝隙。山风灌进来，吹得桌上的答题卡微微颤动。
“明天中午十二点，司藤菌菇旗舰店直播。”他低声，“标题就写：‘苍城山妖藤选美大赛正式启动，评委席虚位以待’。”
“宣传语呢？”司藤问。
“就一句。”他回头，“‘长得好看不是你的错，但不来参赛就是你的问题了’。”
司藤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个人才。”
“流量密码，得俗到骨子里。”他把答题卡塞进内袋，“对了，报名通道设在淘宝私域群，不公开入口。所有申请者，必须上传本体纹路初筛。”
“万一他们伪造纹路呢？”
“伪造不了。”他摸了摸右眼，“我这眼睛，专克假货。”
司藤没再质疑。
她打开直播脚本模板，新建文件，命名为《盛典执行方案V1》。
谢无妄忽然抬手，按住她的键盘。
“等会儿。”
“怎么？”
“系统007，切断信号。”他低声。
【信号屏蔽已启动，倒计时190秒】
“现在。”他凑近，“口述，别打字。”
司藤点头。
“第一，评委名单只列你一个，但留两个空位，标注‘特邀神秘嘉宾’。”
“第二，比赛当天，所有参赛者入场前，必须经过‘阳光净化舱’——其实就是个改装的信号采集器，我改过的。”
“第三，直播中途插播一条广告，内容是‘向日葵能量补给站限时开放’，点击链接的人，会自动跳转到后台数据池。”
“第四，你开场白最后一句，必须说‘欢迎所有觉醒者，回家’——重音在‘回家’。”
司藤记下，抬头：“为什么是这句？”
“因为密钥的唤醒指令，开头就是‘归巢协议’。”他冷笑，“他们要是监听，一定会动。”
她眼神一凝：“你是想，用这句话当触发器？”
“聪明。”他点头，“谁在监听，谁就会在那一刻调用密钥响应。系统007能抓到频段波动。”
“可你不是刚屏蔽了信号？”
“屏蔽的是对外输出。”他指了指右眼，“但我还能看。三分钟内，足够我吞噬一次异常数据流。”
司藤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你打算吞谁？”
“谁回应，就吞谁。”他站直身子，“反正每日三次，不用白不用。”
倒计时归零，墨玉佩微微一震。
谢无妄收手，退后两步：“从现在起，你的每一条电子指令，都可能被监听。所以，接下来的所有安排，必须用暗语。”
“比如？”
“比如，‘补货’代表数据采集，‘试吃装’代表密钥样本，‘老顾客优惠’代表高危目标。”
“再比如——”他顿了顿，“‘阳光很好’，意思是，我准备动手了。”
司藤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这哪是办比赛，你这是设局钓鱼，还带连环套。”
“不然呢？”他耸肩，“正大光明打过来的，从来不是最可怕的。”
她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悬停。
“如果他们不来呢？”
“会来。”他语气笃定，“人也好，妖也罢，只要还想要认同，就忍不住露脸。尤其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强的时候。”
司藤没再问。
她点下保存，文件名从《盛典执行方案V1》变成了《归巢计划》。
谢无妄看了眼时间。
“明天中午十二点。”他低声，“太阳最大的时候。”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顿了顿。
“对了，直播开始前，把店里的菌菇大礼包下架一批。”
“为什么？”
“腾位置。”他回头，“等真正的‘顾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