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个红烧肉！入口即化！一点都不腻！”
“快尝尝这个虾！又鲜又甜，肉质弹牙！”
“这汤，这汤简直绝了！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赞美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埋头苦干，嘴里塞得满满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表情。
张远站在不远处，脱下了厨师帽，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听着那些发自肺腑的夸赞，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涌上心头。
这就是他，一个厨子，最大的荣耀。
就在这时，今天的主家秋老板端着一个满当当的酒杯，满面红光地走了过来。
“张远！我的好兄弟！”
秋老板一把搂住张远的肩膀，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牛！太牛了！”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
“我老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五星级酒店的大餐也吃过不少，但说句心里话，没有一顿，能比得上今天！”
“你做的这些菜，那真是色香味俱全！不，光是这三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是艺术品！”
张远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秋老板，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
“我就是一个做饭的，大家吃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哎！这叫什么话！”秋老板把酒杯往张远手里一塞，“对我们食客来说，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是天大的福气！而对你这样的厨子来说，‘好吃’这两个字，就是最高级别的赞美！”
“来！我敬你一杯！辛苦了！”
张远端起酒杯，和秋老板重重地碰了一下。
“为您的赞美，干杯！
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在喧闹的宴会厅里格外悦耳。
“为您的赞美，干杯！”
张远仰头，将杯中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一股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带着粮食的醇香，瞬间点燃了全身的细胞。
爽！
“好！兄弟爽快！”
秋老板满脸通红，显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大手一挥，又给自己和张远满上。
“今天说啥都不能走！”
秋老板的胳膊跟铁箍一样，紧紧搂着张远的肩膀。
“陪哥哥我，好好喝几杯！”
“我老秋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厨子，你，算一个！必须得喝！”
看着秋老板真诚又热切的眼神，张远心里那股子成就感还在翻腾，豪气也上来了。
“行！”
他端起酒杯，重重点头。
“秋老板你这么看得起我，今天我张远就舍命陪君子！”
“哈哈哈！好兄弟！”
秋老板高兴地拍着张远的后背，震得他胸口发闷。
“服务员，别用那小杯子了，换大碗！”
接下来的场面，就彻底失控了。
从一杯一杯的喝，到一碗一碗的干。
酒桌上的气氛被推到了顶点。
张远只记得秋老板一直在拉着他，说着走南闯北的经历，说着对今天这顿饭的惊艳，说到最后，一个身家不菲的大老板，竟然抱着他，差点掉下眼泪。
“兄弟啊，你不知道，我老娘走得早，她以前做的红烧肉，就是这个味儿……”
再后来的事情，张远就记不清了。
他的记忆，断片了。
……
第二天。
张远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宿醉的后遗症让他整个脑袋都快要炸开，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难受得要命。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豪华酒店的客房里，身上的厨师服已经被换掉，旁边整齐地叠着一套全新的休闲装。
应该是秋老板安排的。
张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枕边的手机。
屏幕一亮，好家伙。
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同一个名字。
李青山。
下面还有几条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是几张黑漆漆、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拍得极差，抖得厉害，只能勉强看出来，像是在一个果园里，地上有个新挖开的大坑。
“我靠……”
张远低声骂了一句，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喝，喝，喝，就知道喝！差点误了正事！”
他赶紧把电话给李青山回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张哥！我的亲哥！你可算回电话了！”
李青山的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惊慌和颤抖，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他似乎正躲在什么地方。
张远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张哥！天大的事！”
李青山的声音都快哭了。
“那个杨小弟！他在他家果园里……挖了个巨他妈大的坑！”
张远心里一动，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挖坑就挖坑，你至于吓成这样？他家果园，他想种树不行吗？”
“不是啊张哥！”
李青山急切地反驳道。
“那坑里埋的不是树！是……是尸体！”
“我闻到一股巨臭的味儿，就拿手机照了一下，你猜我看见了啥？”
“一堆乱七八糟的动物尸体！有带毛的，有长羽毛的，甚至……我他妈还看见了半扇野猪！”
李青山喘着粗气，声音里的恐惧都快溢出来了。
“这都不是最吓人的！”
“最吓人的是，我在那些动物尸体下面，好像……好像看到了人的骨头！”
张远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语气依旧保持着镇定。
“人骨头？你确定？”
“我……我不太确定，但那玩意儿，看着跟电视里法医节目上的人骨头架子一模一样！白花花的！”
李青山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张哥，你说……杨小弟那孙子，他是不是杀人了？”
“可我仔细想了想，咱们村里，还有附近几个村，这几年也没听说谁失踪了啊……”
“我本来想报警的，可我又怕……万一搞错了，那不就完蛋了吗？杨小弟那个人，你也知道，混不吝的，我怕他报复我！”
听着李青山语无伦次的叙述，张远立刻就明白了。
这小子，胆小如鼠，又贪生怕死。
不过，这正好方便自己控制。
张远脑子飞速运转，立刻有了主意。
“李青山，你听我说，现在先别激动，也千万别报警。”
“啊？为啥啊张哥？”
“你个棒槌！”张远骂了一句，“你报警，警察来了，你怎么解释？”
“再说了，万一那不是人骨头呢？山里野猴子多的是，骨头架子跟人差不多，你一个外行看得准吗？到时候搞个乌龙，杨小弟不得扒了你的皮？”
李青山那边沉默了，显然是被张远说中了心事。
“那……那怎么办啊张哥？就这么算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瘆得慌。”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张远冷笑。
“你现在，听我指挥。”
“你再溜回那个果园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