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缺氧时间过长,他连咳嗽都显得格外吃力,起初剧烈地咳了几声后,竟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闭着眼睛静静躺着。
几人用手电筒照了他许久,胖子不耐烦地走到一旁:\"赶紧走吧,在这儿磨蹭什么?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何必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浪费时间。\"他说着,探头往侧面的矮门里张望。
苏成与闷油瓶交换了个眼神,又看向吴邪、老痒和阿宁。除了吴邪还在犹豫,其他人都赞同胖子的意见。
\"行,那我们先走。\"苏成说着,暗中瞥了眼那人,心想:\"你就是凉师爷吧?应该能听见我们说话。\"他假装要带队离开,刚迈进矮门,棺材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呼喊:\"几...几位小爷...别走...\"
苏成嘴角一扬:\"哟,谁在说话?\"
\"是那个人!他醒了!\"吴邪兴奋地转身。
这正是苏成想要的效果。众人重新围过去,只见那人气息微弱,被吴邪的手电光晃得眯起眼睛。苏成居高临下地问道:\"说吧,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时说不出话,吴邪连忙和胖子把他扶起来顺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在下凉生,大家都叫我凉师爷。\"
果然是凉师爷那伙人!不过让苏成意外的是,凉师爷比想象中年轻许多,看起来和他们年纪相仿。
苏成眯起眼睛:\"他们?\"他知道重点要来了。
凉师爷明白自己的性命捏在对方手里,不敢耽搁,喘匀气后继续道:\"我是被前一队手艺人请来做师爷的,没想到...被他们算计了...\"
\"说清楚,他们怎么害你的。\"苏成紧盯着他的眼睛。
凉师爷长叹一声:\"那帮人要钱不要命。我作为外来的师爷,等进了墓找到东西,他们就想灭口。\"他又叹道:\"人啊,有时候糊涂些才好。\"
苏成皱眉:\"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我知道的不多,只晓得领头的姓王,带着亲信。我是他侄子找来的师爷,路上听到的有限。他们准备得很充分,从夹子道的大裂缝进来的,好像要找什么东西,但说得含糊不清。\"
听到\"姓王\",苏成突然想到汪藏海的\"汪\"字。这个王姓之人,会不会是汪家人?
\"继续,仔细想想他们要找的东西。\"苏成声音转冷。
\"他们说那东西...有通天彻地之能,无所不能。但我猜可能是古籍记载。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这时吴邪突然插话:\"那你们到底怎么进来的?\"
凉师爷苦笑着摇头:“这事儿说来话长,为了到这儿,我们已经折了两个兄弟。”
苏成闻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河岸边被他用来晾衣服的白骨,还有墓室外那些未干的水渍与抓痕。
抓痕倒好解释,明显是绳钩留下的印记,想必就是凉师爷一伙人所为。但让他不解的是,即便他们途经万人坑,身上的水也该早干了,怎会留下这么多水迹?
“莫非是喝水时洒了?”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下墓之人最重水源,以这支队伍的专业程度,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苏成踱出墓室,蹲在那摊水渍前。洞内阴冷,水分蒸发缓慢。他蘸了些水嗅了嗅,突然眉头一挑——竟有硫磺味!
他快步折返墓室,正撞见胖子用枪顶着凉师爷脑门:“老实交代!否则胖爷请你吃花生米!”胖子横眉怒目,倒真有几分煞气。
凉师爷吓得直作揖:“各位爷明鉴!这地方原本就没门啊!你们不让我把话说完,我如何自证清白?”
“先把枪放下。”苏成拍拍手问道,“你们是从悬崖下爬上来的?”
凉师爷如蒙大赦:“对对对!可算遇上明白人了!我们确实是从下面......哎哟刚才正要说明,这位爷就动家伙了。您瞧那老鼠洞——”他指向角落的乱石堆。
苏成搬开石块,露出个盗洞:“这是你们打的?”
“下面二层棺室有个天然孔洞,我们原想炸墙,有人钻进去发现能通到这儿......”凉师爷抹着汗解释。
吴邪凑近查看后质疑:“这分明是盗洞,怎说是鼠洞?”
“您细看!”凉师爷急得跺脚,“新凿的痕迹还在呢!真要是老鼠打的洞哪能这般规整?我们不过扩宽了些......”
盘问许久,众人终于放过凉师爷。胖子掏出压缩饼干大嚼特嚼,吧唧声在墓室里格外响亮。凉师爷眼巴巴瞅了半天,见无人理会,便蹑手蹑脚蹭到苏成跟前深鞠一躬。
“这位小爷,老朽虽被前队抛弃,但对前路尚有见解。依我看,他们贸然深入必遇凶险......”他眼中精光闪烁,活像只老狐狸。
苏成慢条斯理啃着饼干,半晌才懒洋洋抬眼:“哦?那你且说说看?”
胖子见凉师爷想分他们的干粮,顿时不乐意了,撇嘴道:“哎哟喂,酸秀才一个,还‘鄙人’呢!知道站你跟前的是谁吗?潘家园赫赫有名的鉴宝新秀!”
凉师爷眼神一闪,胖子见状更来劲,指着阿宁道:“瞧见没?待宁阁等的主儿就是这位姑娘,独一份的传承!”又朝苏成努努嘴,“咱成爷和宁姑娘,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转头拍上吴邪肩膀:“这位小爷更了不得——长沙狗王的亲孙子!至于边上那位闷声不响的,”他冲张起灵一扬下巴,“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主。至于胖爷我嘛……”他叉腰挺肚,“如假包换的摸金校尉!在这儿个个都是爷,轮得着你耍花枪?”
凉师爷被震得目光闪烁,苏成冷眼瞧着——能混成师爷的哪个不是人精?这老小子肚子里肯定还藏着货,不过要撬开他的嘴,得来点硬的。
果然,凉师爷踌躇半晌,凑到苏成耳边低语几句。苏成眼底精光乍现,点头允了他入伙。胖子虽懵,但见是苏成首肯,便也没吱声。
“若他所言非虚……”苏成凝视岩壁后若隐若现的青铜树,指节轻轻叩着膝盖。
凉师爷得了许可,忙不迭作揖:“成爷、胖爷、小三爷、宁姑娘、张爷……”见苏成瞥向老痒,又补道:“这位爷怎么称呼?”
“老痒。”苏成嚼着干粮含糊道。
凉师爷搓着手赔笑,却发现众人懒得接茬。正尴尬时,吴邪忽然问:“为何叫我小三爷?”
“哎哟!”凉师爷如蒙大赦,“鄙人在长沙时久闻吴三爷大名,您既是他的侄儿,这声‘小三爷’既敬他更敬您呐!”说着就要行大礼,被胖子打断:“瞪大眼瞧清楚!这位可是你救命恩人,换别人早把你踹沟里了!”
凉师爷闻言又要跪,慌得吴邪一把架住他胳膊:“别这样!饿了吧?分你些吃的好赶路。”
“恩公啊!”凉师爷眼泪都快下来。苏成冷眼旁观——原着里这老狐狸最后可捅过吴邪刀子。他忽然想起《让 ** 飞》里汤师爷的影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刀柄。
师爷这类人,向来是站得高、看得远的主儿,可偏偏没资格落子下棋,只能当个观棋的看客。他们精于出谋划策,却像缩头乌龟似的,遇到风吹草动就立马躲回壳里,绝不肯轻易冒头。这群人深谙世故,最擅长装傻充愣。
自古以来,师爷这行当就没变过味儿——圆滑狡黠,虽不干大奸大恶之事,却处处算计着如何保全自身。
眼前这位凉师爷,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方才若不是众人逼了他一把,这老滑头哪肯吐露真话——
“成爷,前头那帮人寻的蛇眉铜鱼,压根儿走错了路!铜鱼还在原处,方位嘛……鄙人倒是略知一二。”
苏成咂摸着凉师爷的话,忽然轻笑一声:“有意思。”
凉师爷何等机灵,一听苏成开口,立马扭头搭腔:“成爷,什么有意思?”
他那双小眼睛在圆镜片后头滴溜乱转,苏成的透视能力看得分明——这人的心跳稳得跟钟摆似的。
“呵!再厉害的透视,也瞧不透这颗七窍玲珑心……”
苏成暗自嗤笑,面上却冲凉师爷摆摆手:“没啥,吃饱喝足好赶路。出了这儿,酒肉管够。”
队伍里就此多了个新成员。
七人收拾停当钻进矮门,里头竟是条歪歪扭扭的窄道,活像土夫子刨的盗洞。凉师爷立刻卖弄起本事,边走边絮叨:“鄙人早先查过典籍残卷,这地方的棺材堆,八成和汪藏海扯着关系……”
“汪藏海?!”
这名号像记闷雷,炸得吴邪和苏成同时一怔。苏成尚算镇定,吴邪却彻底懵了,拽住老痒追问:“那些铃铛……这儿到底藏着什么?”
凉师爷见勾起众人兴致,索性滔滔不绝:“汪藏海此人非同寻常……”
七人猫腰前行,听着故事倒也不觉乏味。行至一处,窄道猛然折向头顶,众人只得攀岩而上。苏成安排闷油瓶打头阵,自己押后盯着阿宁——他可不想被谁在背后捅了刀子。
刚爬出洞口,打头的闷油瓶却倏然消失。苏成心头一紧:这失踪专业户又要玩消失?
凉师爷突然惨叫:“这……这怎么过得去!”
眼前赫然是青铜巨树,枝杈离洞口七八米远,看得人腿脚发软。唯有闷油瓶如履平地,早已悬在对面树杈上。
“搭把手!”苏成冲对面高喊。
闷油瓶甩来绳索,凉师爷哆嗦着几番失手。最后一回总算攥住绳子,整个人却失控下坠:“救命!我知道的秘密值钱得很!救救我啊!”
凉师爷直坠而下,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其余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不以为意地陆续攀过崖壁,抓住青铜枝干。
整棵青铜巨树的磅礴气势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苏成盯着凉师爷坠落的方向——那里跳动着微弱的火光。
\"先前那批人莫非就在下面?\"
凉师爷的身影已然消失,唯有那簇提前点燃的火焰静静燃烧。苏成摩挲着青铜枝干,决定带队下探。这老狐狸连绳索都能\"失手\"挣脱,保不准又要耍什么花招。
吴邪急得顾不上欣赏神树奇观,整个人扒在枝桠上往下张望:\"师爷该不会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