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裹挟着身体,经历了一阵短暂却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失重与扭曲。外界的一切声音、杀意、寒意尽数消失,唯有周身流淌的星辰之力,温暖而浩瀚,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与神魂。
当双脚再次踏上实地,包裹周身的星辉缓缓散去,凌尘猛地睁开双眼,混沌金丹自行运转,警惕地扫视四周。
星穹大殿,混沌祭坛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秘境洞天,亦非险恶绝地,而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古老的……殿堂。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微缩的宇宙星空之下。头顶并非屋顶,而是无垠的黑暗虚空,点缀着无数璀璨的星辰,星辰按照某种玄奥至极的轨迹缓缓运行,洒下清冷而永恒的星辉。脚下,是光滑如镜、漆黑如墨的未知材质地面,倒映着穹顶的星辰,让人恍如行走于星空之间。
大殿广阔无边,视线所及,唯有中央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祭坛。
祭坛通体呈暗金色,仿佛由某种星辰核心熔铸而成,高九丈,分九层,每一层都铭刻着密密麻麻、流转不息的太古神文与星辰道纹!这些符文比凌尘识海中的那枚更加复杂,更加完整,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幅庞大无比的“混沌星穹图”!
祭坛的最顶端,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或宝物,而是悬浮着一团缓缓旋转的、拳头大小的……混沌气流!
这团混沌气流,色泽比凌尘的混沌金丹更加深邃,更加纯粹,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之初最本源的奥秘。它每一次微小的旋转,都引动着整个大殿的星辰随之明灭,周而复始,仿佛它就是这片星空的心脏!
凌尘仅仅是望了一眼,便感觉自己的混沌金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渴望!仿佛离家已久的游子,终于感受到了母体的呼唤。
“这里就是星图指引的第一个坐标点?这祭坛……这混沌气流……”凌尘心神剧震,他能感觉到,此地蕴含的混沌道韵与星辰法则,远超他的理解,其层次之高,恐怕前世身为无极神尊时,也未曾触及如此本源的核心奥秘。
他尝试迈步向前,走向那座混沌祭坛。
脚步落在地面上,荡开一圈圈微弱的星辉涟漪,寂静的大殿中,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更显此地空寂神秘。
星灵考验,问道三关
就在他距离祭坛尚有百丈之遥时,异变再生。
祭坛顶端,那团混沌气流微微波动,一道完全由纯净星光凝聚而成、看不清具体面容、唯有一双蕴含无尽智慧与沧桑眼眸的身影,缓缓浮现。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段预设的规则,一道守护的意念。
“后来者……”
苍老、淡漠、仿佛由亿万星辰共同发出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凌尘的识海,带着审视万古的威严。
“吾乃‘星枢’,此地守护之灵。欲承‘太初星火’,需过三问之关。”
星灵的目光落在凌尘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他神魂最深处,包括那枚重铸的混沌金丹,以及识海中的残缺神文。
“第一问,问道心。”星灵声音如同星河流转,“汝历重生,怀滔天恨意,持杀戮之念。今获力量,汝欲何为?是为私仇屠戮万灵,堕入魔道;还是持本心,斩该斩之人,护该护之道?”
声音直指本心,带着拷问神魂的力量。凌尘仿佛看到了凤瑶背叛时那冰冷的眼神,看到了陨神渊下的扒皮抽筋之痛,无穷的恨意与杀机几乎要淹没理智。但他更看到了青岚宗白长老的维护,看到了墨辰并肩作战的信任,看到了玄罗教视众生为草芥的恶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恢复古井无波,朗声答道:“恨,当雪。仇,必报。然我之道,非为杀戮而生,乃为超越而来。持心中尺,量善恶;掌手中剑,斩不平。阻我道者,神魔皆斩;护我道者,蝼蚁亦救。此心……唯我!”
“唯我……”星灵重复了一遍,那星辰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波动,未置可否,“第二问,问前路。混沌之道,包罗万象,亦危机重重。前路或有迷失之险,永堕沉沦之劫。汝可惧?可悔?”
凌尘嗤笑一声,傲然道:“前世登临神尊,亦非坦途。今生重走此路,若因惧劫而退缩,谈何超越?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纵使身化混沌,魂归太初,亦……百死不悔!”
“百死不悔……”星灵再次沉默片刻,“第三问,问超脱。得此传承,汝欲止于复仇,逍遥天地;还是……窥那无上之境,超脱此界,乃至诸天万界之上?”
这一次,凌尘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这星穹大殿,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玄黄大世界,看到了凤瑶,更看到了前世未曾触及的、更加浩瀚神秘的领域。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复仇,是起点,非终点。我欲以此身为舟,渡苦海,登彼岸。掌混沌,衍万法,看一看那修行路的尽头,究竟是怎样的风景!此身此魂,愿求……大道永恒!”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整个星穹大殿亿万星辰同时大放光明!脚下的漆黑地面亮起无数星辰脉络,与穹顶星辰交相辉映!中央的混沌祭坛更是轰鸣震动,其上所有神文道纹如同活了过来,流转速度暴涨!
那星灵的身影微微颔首,那双星辰眼眸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类似“满意”的情绪。
“道心唯我,无畏无悔,志在超脱……善!”
“后来者,汝已通过问道三关,有资格接受‘太初星火’之洗礼,补全汝之混沌道基!”
星火淬丹,混沌补全
星灵身影缓缓消散,重新融入顶端那团混沌气流之中。
下一刻,那团拳头大小的混沌气流猛地膨胀,化作一道粗大的、由无数细密星辰符文与混沌之气交织的光柱,如同九天银河垂落,将凌尘彻底笼罩!
“呃啊——!”
难以形容的磅礴能量瞬间涌入体内!这并非单纯的星辰之力或混沌之气,而是一种更加本源、仿佛能重塑根基的“太初”之力!
凌尘只觉得自己的混沌金丹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那刚刚凝聚不久的“混沌开天”道纹,竟开始寸寸碎裂、剥离!
剧烈的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但这痛苦之中,却又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造化!
碎裂的金丹碎片,被太初星火强行淬炼、提纯,其中因强行吞噬煞气、炼化道种而残留的细微杂质与隐患,被彻底焚毁、净化!然后,更加精纯、更加完美的混沌本源,引动着星火中蕴含的星辰法则,开始重新构筑金丹的结构!
新的道纹在金丹表面飞速生成、蔓延!这些道纹,不仅包含了之前的混沌开天之象,更融入了周天星辰运转的轨迹,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玄奥,仿佛一枚微缩的、正在演化的混沌星穹!
他的经脉、肉身、神魂,同样在这太初星火的洗礼下,经历着毁灭与重生。经脉被拓宽了数倍,如同星河航道;肉身骨骼烙印上星辰符文,强度暴涨;神魂更加凝练,与那枚太古神文的联系也变得更加紧密、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年。
当那垂落的星火光柱缓缓收回,重新化作一团混沌气流悬浮于祭坛顶端时,凌尘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左眼混沌星穹生灭,右眼太古神文沉浮。
他内视己身,丹田之内,一颗全新的混沌金丹正在缓缓旋转。金丹大小未变,但色泽更加深邃内敛,表面道纹完美无瑕,混沌与星辰之力在其内达成了完美的平衡与循环,散发出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恐怖的威压!
混沌无极星穹金丹!成!
不仅之前所有的隐患被一扫而空,他的根基被打磨得无比坚实,对混沌之道的领悟更是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修为虽未直接突破至金丹中期,但战力何止倍增!
他感觉,此刻若再面对玄罗教主,无需苦战,翻手间便可将其镇压!
传承烙印,前路渐明
就在凌尘沉浸在力量提升的喜悦中时,祭坛顶端的混沌气流再次波动,一道凝练的星光射出,没入他的眉心。
大量信息瞬间涌入识海!
并非具体的功法神通,而是一份更加清晰、更加详细的……星路图!
这份星路图,补全了他之前所得星图的许多残缺部分,清晰地标明了三个坐标点的具体信息与开启条件。
第一个坐标点,便是此处“星穹殿”,主传承与根基补全。
第二个坐标点,位于一处名为“归墟海眼”的绝地,似乎封印着某种与混沌相关的强大存在或宝物。
第三个坐标点,则指向一片完全未知的、被标记为“界壁之外”的虚无区域,旁边有一个小小的、让凌尘心神剧震的标注——“疑似通往‘玄黄大世界’之古失落通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门名为《星辰敛息术》的辅助神通,比《虚空敛息术》更加高明,能完美模拟星辰气息,融入周天,非大能者难以察觉。以及一门引动星辰之力,短暂爆发的秘术《星陨》。
最后,是一段来自星灵留下的意念信息:
“后来者,传承已授,前路已指。‘太初星火’乃种子,能否令其绽放,超脱此界,踏上那至高星路,皆在汝自身。好自为之……”
星光信息传递完毕,祭坛顶端的混沌气流光芒逐渐内敛,恢复了之前缓缓旋转的状态,但其中蕴含的灵性似乎消耗巨大,陷入了沉眠。
整座星穹大殿的星辰光芒也开始逐渐黯淡。
凌尘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他对着混沌祭坛,郑重地行了一礼。无论这星枢之灵是何种存在,此份传承与指引,对他而言,恩同再造。
他运转新得的《星辰敛息术》,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飘渺虚幻,仿佛化作了这星空的一部分。然后根据星路图的指引,走向大殿边缘某处。
那里,随着他心念一动,一座微型的星光门户悄然浮现。
凌尘毫不犹豫,一步踏入其中。
下一步,目标——归墟海眼!
(第7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