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的清晨,罗切斯特近郊的林间小路还浸在潮湿的薄雾里。
路面铺着细碎的石子,被晨露打湿后泛着淡光,路边的山楂树挂着未熟的青果,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带着城郊特有的清新气息。
再往前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看到罗切斯特的城墙了,城墙上的守卫该换早班,教堂的晨钟也该在半个时辰后敲响。
一支祭司队伍正沿着这条路往罗切斯特方向走,为首的格雷老祭司怀里捧着檀木圣物盒,盒身的银边在雾里闪着微光,里面装的“晨光圣露”是要送回罗切斯特教堂的祭祀耗材。
他走得有些慢,不时抬手擦一下额头的薄汗——队伍里多是年轻祭司,只有他和提尔熟悉这条路,得把所有人安全带回教堂才行。
“提尔,你看前面那棵老橡树,”格雷指着不远处枝桠粗壮的橡树,声音温和,“去年我们送圣物回教堂时,你还在树下捡过橡果,说要带回去给布林先生当研究标本。”
提尔闻言抬头,眼底泛起笑意。
她怀里抱着厚厚的祭祀典籍,书页边缘卷着边,指尖夹着的羊皮纸上,用炭笔标注着教堂需要补充的草药清单——这次他们从库汉出发,本是去罗切斯特教堂申领祭祀物资,如今任务完成,就等着回教堂复命。
“是啊,布林先生还说那些橡果里有旧年的气息,能帮他辨认典籍里的植物图谱。”提尔说着,又想起出发前布林的叮嘱,“对了格雷大人,布林先生还让我跟教堂的修女说,库汉神殿的竖琴弦断了两根,想请她们帮忙捎些琴弦回去,您说教堂的库房里会有吗?”
“肯定有,”格雷笑着点头,“罗切斯特教堂的库房一向齐全,别说竖琴弦,连你要的祭祀用熏香,修女们都提前准备好了。”
“等会儿到了教堂,我带你去库房清点,顺便让莉娜她们把圣露送到祭坛,赶在晨祷前布置好。”
身边的莉娜凑过来,小声打趣:“提尔,你这一路念了三回布林先生了,回去可得好好跟他说说,你在罗切斯特学的新祷词,说不定他还能教你用魔法给祷词配乐呢。”
提尔脸颊微红,刚要开口,路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簌簌”声——不是风吹树叶的轻响,是鳞片蹭过树枝的粗糙摩擦声,还带着淡淡的腥气。
格雷的脸色瞬间变了,立刻停下脚步,将圣物盒抱得更紧,另一只手举起权杖,杖头的宝石瞬间亮起金光:“谁在那里?出来!”
十几道灰绿色身影猛地从灌木丛后窜出,蜥蜴人的鳞片在雾里泛着冷光,弯刀上的黑毒液滴在石子路上,“滋滋”腐蚀出小黑点。
为首的蜥蜴人身材魁梧,尾巴甩动着,尖牙咬得“咯咯”响:“把圣物盒留下,那个库汉来的小祭司也留下,其他人滚!”
“保护圣物!”格雷大喊着展开光盾,金色的屏障挡在队伍前。
莉娜和其他年轻祭司立刻举起短杖,光箭“嗖嗖”射向蜥蜴人,却只在鳞片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蜥蜴人的皮肤比他们预想的更坚硬。
格雷的光盾被弯刀劈得剧烈晃动,他回头急喊:“提尔,快往前跑!去罗切斯特教堂找守卫支援!”
提尔攥着典籍的手瞬间收紧,看着格雷的光盾裂开细缝,看着莉娜的短杖被蜥蜴人打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犹豫。
她知道,只有尽快找到支援,才能救同伴。
她转身朝着罗切斯特的方向跑,石子路硌得鞋底发疼,耳边还能听到身后的打斗声、格雷的呼喊声。
可没跑几步,一只粗糙的爪子突然从侧面伸来,死死捂住她的嘴。
提尔拼命挣扎,典籍从怀里滑落,羊皮纸散在地上,上面的草药清单被风吹得翻卷。
她能闻到蜥蜴人爪子上的腥气,能感觉到自己被扛在肩上,朝着林子深处走——离罗切斯特的方向越来越远,离教堂的晨钟声也越来越远。
等蜥蜴人带着提尔消失在雾里,林间的打斗声渐渐平息。
格雷倒在血泊里,圣物盒不见了踪影,莉娜和其他祭司有的昏迷,有的还在微弱地挣扎。
雾气慢慢散了些,阳光照在地上的血迹上,远处罗切斯特的晨钟终于敲响,钟声悠扬,却再也唤不回这支即将抵达终点的祭司队伍。
半个时辰后,路过的樵夫发现了昏迷的莉娜,慌忙往罗切斯特教堂跑。
教堂的守卫队长带着人赶到时,只看到散落的典籍、断裂的短杖,还有地上未干的血迹。
“派人往林子深处搜!”队长盯着地上的爪印,脸色凝重,“另外,去库房清点物资,看看除了圣露,还有没有其他祭祀用品丢失。”
“这些蜥蜴人敢在罗切斯特近郊动手,肯定不只是为了抢圣物!”
而此时的林深处,提尔慢慢醒过来,手脚被绳索捆着,身边是冰冷的树干。
她能听到蜥蜴人低声交谈,说要把她带到罗霍兰平原,交给一个叫贝拉芬的白色蜥蜴人。
远处罗切斯特的钟声已经停了,她知道,教堂的人肯定在找她,可眼下,她必须想办法自救——或者,等教堂的支援找到这片林子。
罗切斯特的教堂里,修女们正在清点库房,发现除了“晨光圣露”,还有几捆祭祀用的麻绳和草药也不见了。
守卫们分成几队,沿着近郊的林子地毯式搜索,手里的火把在暮色里连成一片。
没人知道,这场近郊的祭司劫案,只是罗霍兰平原魔族阴谋的开始。
而被掳走的提尔,正成为这场阴谋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