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图殿内,四壁如墨,唯有中央那幅《东海全图》在幽光下泛起粼粼波光,仿佛真有一片汪洋在殿中铺展,浪涛声似从画中溢出,轻拍着金砖地面。
赵构负手而立,指尖轻触图上台州港湾,一声低语如落雷滚过空殿:“启动——海战战术推演模块。”
话音落,整面墙的海图骤然活了。
墨线翻涌如真浪,波纹荡漾生凉意,数十艘战舰模型自图中浮现,帆樯林立,缓缓移动。铁舰如龙潜深海,帆影如云覆碧波,自台州启航,劈开虚拟的风浪,直指对马海峡。航线如金线蜿蜒,沿途标注着洋流走向,青蛇般的线条游走于图上,连潮汐涨落都化作刻度,规律分明,仿佛天地运行的脉搏尽在掌握。
赵鼎立于图侧,白袍垂地,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处细节。他凝视着图中一处涡流,那里墨色深浓,似藏着无尽凶险,忽然抬手一指:“此处风向逆,水流急,若敌舰藏于对马岛后,借潮汐之势突袭,可断我先锋,阻我主力。”
李纲抚须皱眉,指节轻叩图上补给线:“丞相所言极是。补给线横跨千余里,若遇风暴,粮船难继,大军将陷孤海,进退两难。”
赵构不语,只轻按腰间玉佩——那是系统所赐“国运令符”,玉质温润,却隐隐有金纹流转。
咔哒一声,机关轻响。
自泉州方向,三艘银色小舟模型悄然驶出,船身细长如梭,帆如鹰翼展收,沿预设航线疾驰而行,速度竟比主力舰快出三成,最终与主力舰队完美会合于中线补给点,分毫不差。
“补给飞舟,三日一换,风帆动力,水密舱设计。”赵构淡淡道,指尖划过小舟模型,“系统给的不只是图,是破局的命。”
李纲瞳孔微缩。他身为兵部尚书,执掌军械多年,深知此等设计已远超当世造船之术——水密舱分隔,风帆可随风向转动,船身线条如刀削,分明是为穿浪而生。这哪里是补给船?分明是穿浪而行的海中神梭!
赵鼎却已展颜,袍袖轻拂:“官家运筹,天时地利皆在掌中。东瀛小国,闭目塞听,困于岛中,岂知我大宋已握沧海之枢,可掌东海浮沉?”
赵构转身,目光扫过二人,低声道:“他们以为朕要夺港口、争岛屿——可朕要的,是他们的命脉,是他们刻在骨里的奴性,是他们那点可怜的魂。”
殿外忽有风起,卷动殿角铜铃,声如战鼓初擂,带着杀伐之气。
与此同时,明州港外,碧波万顷,海天一色。
阿史那·木兰一身赤甲,甲片上的火纹如活物跳跃,披火纹披风,大步踏上新造“龙骨级”铁甲舰。此舰长六十丈,宽十二丈,全舰覆铜甲,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如巨龟伏海,沉稳如山。船身两侧,十二门“震天雷炮”森然列阵,炮口黑沉如渊,似能吞噬一切光亮。
“火蛟营——列阵!”
一声令下,三百精兵齐踏甲板,铁靴震地,声如惊雷滚过海面,震得附近渔船都微微摇晃。
木兰立于舰首,披风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抬手一挥:“试炮!”
轰——!
一声巨响撕裂长空,炮口喷出的火光映红半边天,十里外的礁石应声炸裂,碎石冲天而起,如暴雨倾泻,坠入海中激起无数水花。海面炸出巨坑,浪柱高耸百丈,惊起千群海鸟,遮天蔽日般掠过舰队。
系统提示在赵构脑海中响起:【“火器实战化”任务达成,国力积分+500,火炮熟练度提升至“精通”】
木兰仰天大笑,声如裂帛,震得周遭士兵耳中嗡嗡作响:“这哪是船?是会走的炮台!是踏浪而行的天罚!”她转身,抽出腰间弯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芒,直指东瀛方向,“两年前,他们派细作烧我族粮仓,毒我水源,说我突厥女子不配掌兵,只配为奴。今日——我便驾这铁龙,踏平他们的神社,焚尽他们的刀剑,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东海的主人!”
话音未落,远处海面又现数舰,皆为同级铁甲,共十二艘,列成锋矢阵,缓缓驶出港口。每一艘皆配火炮、冲角、火油喷管,舰上“宋”字大旗猎猎作响,如烈火焚风,将海天都染上几分赤红。
临安,皇宫密殿。
林九娘悄然入殿,黑衣如夜,与殿中阴影融为一体,面覆轻纱,只露一双寒星般的眼,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信,漆色暗红,印着皇城司独有的鹰隼纹。
“启禀官家,北九州潜伏三年的‘影蛇’网已动。”她声冷如霜,不带半分暖意,“三名低级武士已被策反,愿为内应,届时开城门,焚粮仓,乱其军心。更关键的是——藤原氏主力正调兵西顾,重兵防备我军登陆博多湾,京都守备空虚,仅余老弱两千,不堪一击。”
赵构缓缓起身,踱步至海图前,指尖轻点京都位置,那里标注着一座小小的宫城模型,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他们以为朕要打港口,要争一城一地,循常理进军……可朕要的,是他们的王座,是他们的国魂,是让他们一觉醒来,不知国号为何物。”
他抬手,轻轻一划,自对马至京都,画出一道弧线,如毒蛇出洞,直取要害:“不走正门,不打前军。我们要——穿心而入。”
林九娘眸光微闪,隐有锋芒:“是否启用‘火鸦计划’?”
“用。”赵构声音低沉却如铁铸,字字砸在地上都能生坑,“火器、细作、内应,三路并进。我要让东瀛人在睡梦中听见炮声,以为是天雷落,醒来时,却见我大宋军旗已插在他们的宫墙上。”
殿外,夜风呼啸,卷着远处的更鼓声,敲打着窗棂,似在催促。
赵构立于窗前,望向东方海天交界处。那里,乌云压境,雷光隐隐,似有万舰将发,铁流滚滚,正待破晓而出。
他低声自语,如对天誓:“相父……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哭喊‘相父救我’的阿斗。我要让你看到,山河可复,胡虏可灭,天下——可一,海疆可宁。”
忽然,系统提示再度响起,冰冷的机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激昂:
【终极任务解锁】:跨海东征·火焚邪马台
【前置条件满足】:海战模块激活、火器列装、谍网成型
【倒计时启动】:七日
赵构缓缓闭眼,再睁时,眸中已燃起战火,映着窗外的雷光,灼灼逼人。
七日后,铁舰将发,万炮齐鸣。
而此刻,临安金台之上,一面玄底金边的大旗正静静悬于风中,旗面绣着两个古朴大字——汉魂。
【金台授旗】
临安金台,风卷云动,天地变色。十二万大军列阵于钱塘江畔,甲光映日,刀锋如雪,反射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旌旗猎猎,遮天蔽日,战鼓未响,杀气已裂长空,连江水都似被这股气势所慑,流速放缓,浪涛低吟。
高台之上,玄底金边的大旗“汉魂”迎风招展,那二字如龙腾于墨海,笔力千钧,似有万钧之力压向东海,让远处的海鸥都不敢靠近。
赵构立于台中央,身披玄甲,甲片上的云纹流转着微光,外罩赤袍,如烈火缠身,腰悬“国运令符”,目光如炬扫过三军,所过之处,士兵皆垂首屏息,不敢直视。
他缓缓抬手,一柄黄绸包裹的战旗被内侍奉上,绸布滑落,露出旗面——赫然是当年岳飞亲率背嵬军血战郾城时所执的“精忠岳”残旗,边角虽有破损,染着暗红的血迹,却依旧挺拔,如今与“汉魂”并列悬挂,如同两道不灭英魂交相辉映,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共鸣。
“岳霖!”赵构沉声唤道,声音穿透阵列,清晰地传到前排。
岳霖出列,年方二十,眉目间尽是乃父风骨,身形挺拔如松,双膝一弯,跪地不起,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构亲手将“汉魂”旗递出,声如洪钟,传遍江畔:“此旗,随你父出征郾城,破敌千阵,饮血十城,护我河山!今交你手,代父东征,替岳家还一个公道,替天下斩一段国耻,让海那边的宵小知道,我汉人之魂,可镇四海!”
岳霖双手颤抖接过,旗面粗糙,带着岁月的质感,他将额头重重磕在旗角,一滴血自指缝渗出,染红了“魂”字一角,与当年的旧血融为一体。
他仰头,泪如雨下,却咬牙嘶吼,声震四野:“臣,定以倭寇头颅,祭我父在天之灵!定以此旗,插遍倭岛,扬我大宋神威!”
台下十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掀天,竟压过了江涛:
“踏平倭岛!还我海清!”
“诛尽寇贼!扬我国威!”
“汉魂不灭!万世长存!”
声震九霄,连江水都为之倒流,卷起千堆雪,似在呼应这股滔天战意。
赵鼎缓步上前,白袍如雪,在一片甲胄的肃杀中显得格外醒目,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竹简,封皮以朱砂书“东瀛山川志”五字,墨迹陈旧,却依旧清晰。
他目光深邃,望向岳霖,又似穿越时空凝视着千年前五丈原上那未竟的北伐地图,声音不高,却字字入耳,如敲钟磬:“此书,乃当年相父亲撰《南征手札》残篇,后经系统补全,详载东瀛地形、潮汐、城防、民心。相父一生未能渡海,憾恨而终,今由你我执剑而行——山河虽远,志不可断;海疆虽阔,剑可及之。”
岳霖双手接过竹简,入手重若千钧,仿佛握住的不仅是一卷书,更是无数未竟的遗志。
赵构转身望向东方,海天一线处,乌云翻涌,似有巨兽潜行,正待出海。
他轻声道:“这一战,不是为了掠地,不是为了称霸,不是为了让史书多一笔战功……是为了让后世子孙,再不必低头看海,再不必夜闻倭寇叩关,是为了告诉天下,我大宋不仅有词章书画,更有铁舰火炮,可护万里海疆!”
话音落,十二艘“龙骨级”铁甲舰自明州港缓缓驶出,炮口森然,铁甲映光,如十二尊海中神只踏浪而来,舰首的撞角闪着寒光,似要劈开一切阻碍。
舰队所经之处,百姓伏岸叩首,老妪焚香,青烟缭绕如带,稚童持竹剑高呼“杀贼”,声嘶力竭,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风起之前】
出征前夜,旗舰“德基号”静泊江心,如一头蓄势的巨兽。
舱内烛火微摇,映着赵构独坐的身影,案上摊着海图,旁边放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金色符卡——最后一张“国运提升卡”,卡面流光溢彩,仿佛藏着无尽神力。
他指尖摩挲着卡面流转的微光,眼神复杂,似有犹豫,又似有决断。
窗外,千舰列阵,炮口如林,火蛟营的赤甲、背嵬军的黑旗、神机营的火器、突厥骑卫的弯刀……各部已在指定位置待命,寂静无声,却透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海风穿舱而入,带着咸腥与铁锈的气息,拂过脸颊,仿佛战神在耳边低语,诉说着征伐与荣耀。
他仰头望向星空,北斗高悬,紫微明亮,星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与烛火交织。
“相父……”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说过,治国如耕田,得民心者得风雨,失民心者失天下。这一战,我不靠系统,不靠神技,只靠你教我的——民心、军心、天下心,靠这十二艘铁舰,靠这十万将士,靠大宋百姓的盼。”
他闭眼,将那张卡轻轻放入案角锦盒,锁入铁匣,钥匙随手丢入抽屉深处,再不回首。
就在此刻,东瀛对马海峡,一名老渔夫正收网归舟,网中鱼虾寥寥,他佝偻着背,咳嗽连连,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毫无察觉。
忽然,他浑身一僵,手中的网绳“啪”地断裂,瞪大双眼望向海平线——漆黑海面上,竟浮现一道连绵黑影,如山脉横移,缓缓逼近,不见帆影,却有微光点点,似巨兽睁眼,在夜色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渔夫手中渔网坠地,口中喃喃,语无伦次:“那……那是山在走吗?……还是……天要塌了?”
风,已起于青萍之末,正待掀起滔天巨浪。
而在临安军工坊深处,一盏残灯下,一份被揉皱的纸页静静躺在废纸篓中——边角模糊,墨迹斑驳,被烛泪浸透了大半,仅可见“震天雷三号”、“膛压异常”、“建议暂缓列装”等字,余下尽毁,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