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半壁苍穹,一面赤红战旗在风中猎猎翻卷,旗角撕裂的破口处,血痕凝结如锈。西城方向,一道惨白降幡缓缓升起,在血色天幕下格外刺目。
紫烟尚未散尽,带着硫磺味的风卷过帅台,战鼓已擂得震天响,每一声都似砸在人心坎上。赵构立于帅台之上,玄色龙袍被风掀起边角,目光如刀,穿透夜雾直抵北方天际——那道诡异的紫焰仍在盘旋,像条断了脊椎的毒蛇,扭曲着吐出最后的毒信,妄图勾连人心。
他指尖轻抚腰间佩剑,剑身冰凉透骨,倒映出他眼底翻涌的寒芒。“相父在祁山受过的局,”低语消散在风里,带着淬火般的决绝,“今日,该由我亲手破之。”
帐内烛火摇曳,将地图上的朱笔轨迹晃得忽明忽暗。两条进军路线如赤蛇盘踞,一条直指关原要塞,另一条则绕向火山裂谷,笔尖停在交汇点,渗开一小团墨渍。
岛津久光跪坐案侧,额头渗出的汗珠顺着刀疤滑落,砸在榻榻米上洇出深色圆点,语气却稳如磐石:“关原以东三百里,火山裂谷横贯南北,倭寇视之为天险,从不设重防。此路虽险,却可行突骑,三日便能绕至敌后。”
赵构眸光骤亮,抬眼看向帐外——阿史那·铁木尔正肃立待命,突厥新可汗披甲未卸,玄铁甲胄上的血渍尚未擦净,鹰目在火把下亮得惊人。对上赵构的目光,他抱拳砸胸,声如洪钟:“陛下若信得过我,八千铁蹄两日可达,定断其粮道!”
“好!”赵构猛地拍案,案上铜爵震得跳起来,“就依你二人所言——双线夹击!”
令下如风过荒原,十万宋军在夜色中悄然分兵。铁木尔率轻骑精锐衔枚疾走,马背上捆着压缩干粮与火石,蹄铁裹着麻布,悄无声息钻入南九州的火山带;赵构亲领主力压向关原要塞,铁甲铿锵与夜露滴落声交织,大军如蛰伏的巨兽,眼底闪着幽光。
骤雨忽至,如天河倾盆。
山路瞬间泥泞如浆,溪流暴涨成奔涌的黄汤,先锋官浑身淌着水奔回:“陛下!前方断桥被冲毁,深谷拦路,大军难进!”
将士们望着谷中翻滚的浊浪,焦躁如蚁,军心动荡——若延误三日,倭寇必调防完备,战机将如指间沙流逝。
“召工兵营!”赵构的声音穿透雨幕,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金属碰撞声骤然响起,数十名灰袍工兵扛着长匣疾步上前,匣身碰撞发出沉闷的铿锵。打开刹那,寒光刺破雨雾——银灰色的折叠钢梁泛着冷光,关节处的青铜转轴精密如钟表,每一寸都透着天工造物的精妙。
“系统兑换的‘便携组合钢桥’,”校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高声解释,“全长三十丈,承重万斤,两刻钟架设完毕!”
士兵们迅速展开构件,铆钉嵌入的脆响此起彼伏。钢梁在暴雨中节节延伸,如龙探爪,稳稳搭向对岸。不到一个时辰,一座铁骨铮铮的长桥横跨深渊,雨水砸在桥面溅起无数水花,却撼不动半分。
当第一队骑兵策马驰过,铁蹄踏在钢梁上发出雷鸣般的轰鸣,对岸山林中的倭军哨探吓得瘫坐在地,颤抖着传讯:“宋军有神助!断涧忽现天桥,莫非是天兵降临?”
消息传入关原城,守将赖通将茶碗狠狠砸在地上,青瓷碎片混着茶沫飞溅:“妖术!定是妖术幻象!待今夜发动夜袭,定叫他们尸骨无存!”
他不知,赵构早已在帐中布下天罗地网。
深夜,雷声在云层里滚过,忽然间,大地剧烈震动,火光从倭军营地方向冲天而起——数百头披着重甲、角缚利刃的疯牛被驱赶而出,如红色潮水般狂奔,直撞宋军大营!这是倭军秘练多年的“赤甲冲锋”,当年曾凭此踏破岛津氏三万大军。
然而今夜,迎接它们的是成排的“响雷筒”。随着赵构一声令下,数百枚陶罐被点燃抛出,轰然巨响撕裂雨夜,碎瓷混着硫硝炸开,光似霹雳、声如惊雷。
疯牛受惊发狂,掉头便往回奔, hoof 声震天,冲垮了己方阵营,倭军顿时大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混乱中,一道黑影如鬼魅掠入敌营。林九娘单刀在手,身形比雨丝更轻,三名校尉刚转头,咽喉已见血线,轰然倒地。锦衣卫紧随其后,纵火焚帐,口中散播着惊雷般的呼喊:“赖通已死!宋军有神助!降者免死!”
谣言如野火燎原,倭军彻底崩溃,士兵们丢盔弃甲,朝着西城方向溃散。
黎明破晓时,血雾混着雨雾弥漫四野。关原城墙在连续炮击下终于崩塌一角,烟尘裹挟着碎石冲天而起。赵构策马上前,望着那道缺口,缓缓摘下头盔,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眼中却燃着比朝阳更烈的火——这不仅是为了九州,更是为了兑现那个穿越时空的誓言:相父,这次换我帮你走完北伐路。
数日后,福冈城外鼓乐齐鸣。岛津久光身穿旧铠,率百余名旧部步行而来,手中高擎白旗。行至城门下,他忽然拔刀转身,寒光闪过,主战派将领的首级落地,鲜血溅在青石板上,开出妖异的花。
“此贼逆天而行,拒不归顺,陷我九州百姓于水火!”他厉声喝断周遭的惊呼声,随即单膝跪地,双手奉上印绶,“此土本非一人一姓之私,乃天下共治之基。今愿率九州百姓,归附大宋,永不再叛!”
赵构亲自下阶,扶起他的手臂,声音沉稳如大地:“你能为民择明路,便是真英雄。”
龙旗在城楼上缓缓展开,赤红底色上的金龙仿佛活了过来,鳞爪张扬,覆盖整座城池。敕封诏书宣读时,百姓们望着那面旗帜,有人低声啜泣,更多人则挺直了腰杆——他们开始明白,这不是征服,而是一个新时代的破晓。
平户港的晨雾中,一艘挂着陌生旗帜的商船悄然靠岸。船头之人手持密函,向守卫微微欠身,声音里带着试探的热切:“听闻大宋新开恩典,不知我等小邦,可否前来……讨一缕火种?”
风穿过港口的旗杆,龙旗猎猎作响,似在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