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那边有动静,夜里好像有人在转悠。”他往火堆里添了把柴,“今天都警醒点,别扎堆,分散着干活。”
张猛揉着眼睛往栅栏外瞅:“这黑灯瞎火的,能有啥动静?是不是你听岔了?”
“没岔。”阿澈拿起斧头,“石头,你去把陷阱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被动过手脚。周平,跟我去林子里再砍点树,把第二道栅栏再搭高点。”
王二往锅里添水:“我煮点粥,吃了早饭有力气。春杏,你把屋里的东西归置归置,真要是打起来,别让东西绊着脚。”
春杏点点头,转身进了木屋。
石头扛着铁锨往山口走,没多会儿就跑回来,脸色发白:“陷阱……陷阱被填了好几个!上面还铺了草,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狗娘养的!”张猛骂了一句,抄起砍刀就想往外冲,“我去把他们扒出来的土再挖开!”
“别去。”阿澈拉住他,“这是故意的,引咱出去。他们肯定在山口外盯着,你一出去就中圈套。”
王二端着粥过来,皱着眉:“这伙人是真不要脸,夜里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不要脸才好对付。”阿澈喝了口粥,“他们急了,才会用这种招。周平,咱不砍树了,去弄点藤蔓,把两道栅栏连起来,缠得密点,让他们不好爬。”
张猛也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他们填陷阱,是想让大部队直接冲进来!”
“不光是这。”阿澈往山口望了望,“夜里动静轻,说不定是在摸咱的底,看咱哪段栅栏薄弱。”
几个人赶紧忙活。阿澈和周平把藤蔓在两道栅栏之间绕来绕去,缠得跟蜘蛛网似的。张猛在栅栏内侧挖了几个小坑,把削尖的木棍埋进去,尖头朝上,上面盖着草。王二把所有的砍刀、斧头都搬到栅栏边,顺手捡了些干柴堆在旁边,说真要是有人爬进来,就用火把燎。
忙到晌午,春杏端来窝窝头,几个人蹲在地上啃。张猛啃着啃着突然笑了:“你说这伙人是不是傻?咱就这几个人,他们犯得着这么费劲吗?”
“不费劲拿不下咱啊。”周平接话,“前两次他们吃了亏,知道硬冲不行。”
阿澈没笑,盯着栅栏上的藤蔓发呆。他总觉得不对劲,这伙人要是真想硬冲,没必要费力气填陷阱,直接带煤油来烧栅栏更省事。
“他们会不会是想夜里来?”王二突然开口,“白天咱看得清,夜里黑,他们好动手。”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夜里确实难防,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影,扔石头也没准头。
“夜里更得防着。”阿澈把最后一口窝窝头塞进嘴里,“张猛,你去多砍点松枝,松枝烧起来亮,能照得远。石头,咱再往栅栏外撒点沙子,沙子滑,他们想爬栅栏,脚容易打滑。”
下午又忙了一阵,栅栏外撒了厚厚一层沙子,松枝堆在栅栏边,堆了好几堆。阿澈还让周平在两道栅栏之间挂了些铃铛,铃铛用细线连着,稍微一碰就响。
太阳落山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阿澈抬头看了看天:“今晚可能有雨,火把容易灭,得多备几支。”
王二点头:“我去弄点桐油,涂在火把上,抗烧。”
晚饭吃得早,刚黑透,就开始掉雨点。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多大一会儿就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水噼里啪啦打在树叶上,把所有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坏了!”阿澈猛地站起来,“这雨太大,铃铛响听不见!”
话音刚落,就听见栅栏外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掉进了张猛挖的小坑。紧接着是一声闷哼,应该是被尖木棍扎到了。
“来了!”张猛抄起砍刀就往栅栏边冲。
阿澈紧随其后,刚跑到栅栏边,就看见几道黑影正往栅栏上爬。雨水把沙子冲得溜滑,有人爬了一半就往下滑,嘴里骂骂咧咧的。
“点火把!”王二喊着,划了根火柴点燃松枝。
火把“腾”地一下燃起来,火光映着雨幕,把栅栏外照得通红。能看清有七八个人正扒着栅栏往上爬,身上都湿透了,动作笨得很。
“扔石头!”阿澈喊。
石头抱起石头就往外扔,黑暗中没看清砸没砸中,只听见外面传来几声惨叫。
有个人已经爬过了第一道栅栏,正往第二道爬,脚一滑,摔进了藤蔓里,被缠得动弹不得。他挣扎着想往外挣,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
“捅他!”张猛喊着,举着尖木棍就往那人身上捅。
那人疼得嗷嗷叫,拼命往外爬,好不容易从藤蔓里挣出来,刚落地就被周平扔的石头砸中脑袋,晕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火把被浇得忽明忽暗。栅栏外的人还在往上爬,有的被石头砸下去,有的被藤蔓缠住,还有的刚爬上来就被砍刀逼了回去。
“他娘的,这雨碍事!”张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火快灭了!”
王二赶紧往火把上浇桐油,火苗“噌”地一下窜起来,比刚才更旺了。借着光亮,阿澈看见栅栏外站着个黑影,手里举着个东西,像是斧头。
“小心!他们想砍栅栏!”阿澈喊着,举起斧头就往那人手上砍。
那人往后一躲,斧头砍在栅栏上,溅起一片木屑。他骂了句脏话,举着斧头又砍过来,这次没砍栅栏,而是砍向藤蔓。
“咔嚓”一声,几根藤蔓被砍断了。
“别让他们砍藤蔓!”阿澈喊着,和张猛一起往外捅尖木棍。那人被逼得连连后退,不小心踩在沙子上,滑倒在地。
栅栏外的人见爬不进来,砍藤蔓又被拦着,渐渐没了力气。雨水里混着血,看着黏糊糊的。有个人被石头砸中了腿,躺在地上哼哼,没人管他。
“撤!快撤!”高个子的声音在雨幕里响起来,带着点气急败坏。
剩下的人跟丢了魂似的,扶着受伤的人往山口外跑。有个爬在栅栏上的没来得及下去,被周平一石头砸中后背,掉下去摔在地上,也没人管,就那么躺在雨里。
等人都跑远了,几个人才松了口气。张猛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湿透,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娘的,这雨下得太不是时候,差点让他们钻了空子。”
周平也喘着粗气:“多亏了那些沙子和小坑,不然他们早爬进来了。”
阿澈没说话,往栅栏外看了看。雨还在下,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晕着,一个哼哼着。他皱了皱眉:“把这俩拖进来,别扔外面。”
张猛和石头冒雨出去,把两个人拖了进来。拖进来才看清,一个被尖木棍扎穿了大腿,一个脑袋被砸破了,血流了一脸。
“咋办?”张猛看着这俩人,有点发怵,“总不能让他们在这儿躺着吧?”
“找间破屋,把他们关起来。”阿澈往木屋那边走,“雨停了再说。”
王二点头:“也好,留着他们,说不定能问出点啥。”
春杏早就烧好了热水,见他们进来,赶紧递过干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
几个人围着火堆擦身子,没人说话。外面的雨还在下,敲得屋顶噼里啪啦响。栅栏外的血腥味混着雨水味,飘进来,闻着有点恶心。
“这伙人真是疯了。”周平裹紧了身上的褂子,“下这么大雨还来偷袭,命都不要了?”
“他们是被逼急了。”阿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连着好几次没讨到好,高个子脸上挂不住,肯定想快点拿下咱这儿。”
张猛哼了一声:“拿下?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别大意。”王二叹了口气,“这次他们带的人少,估计是想试试水。下次说不定会带更多人来,不管刮风下雨都来,耗也能把咱耗死。”
阿澈点点头:“明天雨停了,再去弄点藤蔓,把栅栏缠得更密点。再挖几个坑,多埋点尖木棍。”
春杏端来热粥:“趁热喝点,暖暖身子。不管他们来多少次,咱都接着,总能熬过去的。”
几个人接过粥碗,慢慢喝着。火堆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疲惫的脸。雨还在下,不知道要下到啥时候。这夜很长,明天的活儿肯定不少,但谁也没说累。
阿澈喝着粥,心里琢磨着。这伙人连续来攻,看样子是没打算放弃。硬拼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别的招。他看了看被关在破屋里的两个人,眼睛亮了亮。或许,从这俩人身上能找到点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