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瘸腿正背对着门口,佝偻着身子,用一块脏布擦拭着他那根磨尖的钢筋。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那只独眼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了过来!
当他看清是林一时,浑浊的眼底瞬间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
惊愕、难以置信、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
是如同毒蛇般盘踞的警惕和……赤裸裸的贪婪!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林一的胸口,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那枚散发着秩序光芒的立方体!
“你……你竟然回来了?”老瘸腿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握着钢筋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
“瘸狼老大的命令,我完成了。”林一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他走到窝棚角落,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
靠着冰冷的金属壁缓缓坐下,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
“信标……传回来了?”老瘸腿追问,独眼依旧死死盯着林一。
“车队信息,三辆堡垒-7,两辆游骑兵-3,东南方向。”
林一简单复述,闭上眼睛,感受着胸口立方体传来的清凉,努力平复着呼吸。
老瘸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信息,又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他的目光在林一苍白的脸和胸口之间来回扫视,最终,那贪婪和警惕似乎暂时被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小子……”老瘸腿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沙哑,
“你胸口……那东西……是什么?”
林一睁开眼,迎上那只独眼。
“捡的。在银盾穹顶下面,一个废弃的维修间里。”
他没有隐瞒,也无需隐瞒。老瘸腿显然已经察觉到了立方体的存在。
“捡的?”老瘸腿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有深究。
他往前凑了凑,独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它……它能压住你身上那玩意儿?”
他用钢筋虚点了一下林一的手腕。
林一点点头。“暂时。”
“暂时……”老瘸腿咀嚼着这个词,眼神闪烁不定。
“那‘锈火之心’的碎片呢?被你……吞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一沉默了一下,感受着胸口烙印深处那新融合的、如同大地般厚重狂暴的力量。
“它……和我体内的东西,融合了。”
“融合?!”老瘸腿倒吸一口凉气,独眼瞪得溜圆!
他猛地后退一步,仿佛林一是什么恐怖的瘟疫源!“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不知道。”林一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茫然,“我只想活下去。”
窝棚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营地传来的、压抑的哭泣声和金属敲打声。
老瘸腿死死盯着林一,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消化这惊世骇俗的信息。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中的惊骇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复杂。
“活下去……”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咀嚼一个苦涩的词语。
“在这鬼地方,想活下去……比登天还难。”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林一胸口,“那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林一犹豫了一下。小智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
但他最终还是缓缓从怀里掏出了那枚淡蓝色的立方体。
柔和的光芒瞬间驱散了窝棚内的昏暗,照亮了老瘸腿那张布满皱纹和污垢的脸。
他那只独眼中充满了痴迷和渴望,枯瘦的手下意识地向前伸去,
但在即将触碰到光芒的瞬间,又猛地缩了回来,仿佛被烫到一般。
“秩序……纯粹的秩序……”老瘸腿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颤抖,
“我……我见过类似的东西……在……在很久以前……银盾的‘净水核心’……
但……没这么纯粹……没这么……强大……”他猛地抬起头,独眼死死盯着林一,
“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能是……
可能是打开‘净火之泉’的钥匙!是能净化这片污秽之地的希望!”
净火之泉?林一心中一动。又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林一实话实说,
“我只知道它能让我暂时不被体内的东西逼疯。”
老瘸腿的眼神剧烈闪烁,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最终,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小子,你听好了。”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郑重,
“这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瘸狼老大!”
林一眉头微皱。“为什么?”
“为什么?”老瘸腿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凉的冷笑,
“因为他是‘锈火’!是这片污秽之地的化身!
他需要的是混乱!是毁灭!是吞噬一切的力量!而不是……秩序!是净化!”
他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如果让他知道你有这东西……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它!或者……更可怕……
他会想尽办法把它……污染!变成他力量的一部分!”
林一心头一凛。
瘸狼……锈火……他回想起那个佝偻身影散发出的冰冷威压,
以及他对自己身上烙印和锈火之心碎片的“兴趣”。老瘸腿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林一沉声问道。他需要信息,需要指引。
“藏好它!用你的命去藏好它!”老瘸腿厉声道,
“然后……活下去!想办法离开这里!去‘上面’!去银盾找不到的地方!”
他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压低声音道,
“瘸狼老大……他让你去旧城,不只是为了看车队……
他是在试探你!试探你身上的力量!试探你能不能被‘锈火’所用!
现在你回来了,还带回了信息……他暂时不会动你。
但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会让你去做更危险的事!
直到……把你榨干!或者……让你彻底失控!”
试探……榨干……失控……
林一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自己不过是瘸狼眼中一件危险的、需要评估利用价值的工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