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张文明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指着我的手指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那是一种底牌被彻底掀开、退路被完全堵死的巨大恐慌!
自己精心构建的权力堡垒,在赤裸裸的证据链面前,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张文明猛地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场他掌控的鸿门宴,而是一个为他精心准备的……审判台!
就在这时,坐在我旁边的夕悦,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的高跟鞋尖,仿佛不经意地、轻轻磕碰了一下我坐的那把沉重红木太师椅的椅腿内侧。
“嗒!”
一声轻响,微不可闻。
但这声音如同一个精准的指令,瞬间激活了蛰伏的猎手!
一直坐在桌尾、看似沉默寡言的张浩,眼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如鹰隼!
他放在桌下的手,在裤袋里那块特制的微型触控屏上,以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的速度,飞快地点击了几下!
几乎在同一毫秒!
嗡——!
包厢墙壁上,那几盏装饰性的壁灯,其中一盏靠近张文明主位后方的,灯罩内部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鸣!
紧接着,那盏壁灯散发出的柔和光线,极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
光线明灭的瞬间,灯罩内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张浩的微型探测器捕捉到了这异常的电磁波动,并通过他裤袋里的设备瞬间完成了反向定位和信号压制!
那盏壁灯,正是包厢内隐藏的、最核心的监听设备之一!
张文明正处在极度的震惊和恐慌中,对身后壁灯的异常毫无察觉。
但他身边,一个一直像影子般侍立在他斜后方、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硬如铁的高大保镖,却猛地抬起了头!
这保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那盏闪烁的壁灯,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对方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精准地找到并干扰了他们布置最隐蔽的监听点!
就在这保镖眼神剧变的瞬间,包厢沉重的雕花木门,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猛然撞开!
砰!!!
一声巨响,木门狠狠砸在墙壁上,震得整个包厢似乎都晃了一下!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堵住。
是赵鹏!
他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可能是刚才张文明咆哮时,以去洗手间为名出去的。
此刻去而复返,左手依旧吊着绷带,但右手却拎着一个深绿色、还在往下滴淌着暗红色粘稠液体的——麻袋!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菜肴的香气和“酒鬼”的酒气,如同实质般冲进每个人的鼻腔!
赵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经历过生死搏杀后的冰冷煞气。
他拎着那不断滴血的麻袋,一步步走进包厢,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中如同擂鼓。
无视了所有人惊骇的目光,径直走到巨大的圆桌前,将手中那沉甸甸、湿漉漉的麻袋,“咚”的一声,直接扔在了铺着猩红绒布的桌面上!
几滴温热的血珠溅到了精致的骨瓷餐盘和晶莹的酒杯上,触目惊心!
他抬起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刺向脸色惨白如纸的张文明,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狰狞的冷笑,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包厢里。
“张主任,不好意思,打扰您雅兴了。刚才在楼下,逮到个鬼鬼祟祟送‘礼’的杂碎。李明派来的,说是……给您还有在座的各位,送份‘见面礼’。”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血淋淋的麻袋,语气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人,我已经让兄弟‘好好招待’过了,保证问不出更多东西。不过这‘礼’……您几位过过目?手指头……应该还没凉透呢。”
猩红的绒布桌面,深绿色滴血的麻袋,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整个包厢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窖,时间仿佛凝固了。
张文明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嘴唇哆嗦着,指着那麻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一条离水的鱼。
他精心准备的威压、算计,在这一刻被这赤裸裸的血腥暴力冲击得粉碎!
我缓缓站起身,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普通的饭局。
脸上那冰冷的笑容早已收起,只剩下一种深潭般的平静。
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张文明,扫过他身后那个眼神惊疑不定、却不敢有丝毫异动的保镖,扫过桌上那些早已凉透的珍馐和那袋刺目的“礼物”。
“张主任……”
我的声音平稳,打破了死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感谢您今晚的‘盛情款待’。这酒,味道很特别;这菜,见识了;这‘礼’,更是印象深刻。”
我顿了顿,目光最后落在张文明那张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洞穿一切的锐利。
“您的话,我记住了。我的意思,相信您也明白了。录音笔里的东西,暂时由我保管。至于后续……”
我微微倾身,靠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是让孙大拿在里面的日子更‘精彩’一点,还是让新星小学的承重梁照片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或者,让省厅的朋友们对老码头那批‘酒鬼’的最终流向产生点兴趣……选择权,在您。”
直起身,我不再看张文明瞬间灰败绝望的眼神,对着夕悦、林飞等人微微一笑:“我们走。”
没有多余的言语,夕悦立刻起身,紧紧跟在我身侧。
林飞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胸膛剧烈起伏,狠狠剜了张文明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林敏和郑艺洲也迅速起身。
张浩最后离开座位,手指在裤袋里又快速点了几下,才快步跟上。
赵鹏则留在原地,像一尊门神,冷冷地注视着张文明和他那个保镖,直到我们所有人都走出包厢大门。
厚重的木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里面那片狼藉和死寂。
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照在身上,驱散了包厢里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和血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
夕悦挽着我的手臂微微颤抖,低声问:“越哥哥,录音……”
“备份已经传走了。”
张浩推了推眼镜,声音冷静地接话:“安全线路,多重加密,原件在我们手里。”
“那个麻袋……”
林敏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