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王彩儿压抑的呜咽,像根针,扎得人心里发慌。
苏明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砖,猛地朝铁头扔过去。
铁头下意识地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明扑过去,一把抓住他握匕首的手腕,狠狠往反方向拧。
“啊——!”铁头惨叫一声,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苏明没停,膝盖顶着他的后背,把他往柱子上撞,一下,两下,直到铁头的头歪在一边,没了动静。
他赶紧冲过去,解开王彩儿身上的绳子,扯掉她嘴里的布条:“彩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王彩儿扑进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我来了。”苏明紧紧抱着她,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服,可怀里的人是暖的,活着的,这就够了。
他抱起王彩儿往楼下走,风还在呜呜地吹,可苏明的脚步很稳。
他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彩儿。
怀里的王彩儿慢慢不哭了,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软软的:“苏明……我想吃蒜蓉粉丝虾……”
“好,回家就给你做。”苏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以后再也没人能分开我们了。”
铁头的惨叫声还没落地,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有无数只野兽在往上冲,楼梯的水泥板被踩得“咚咚”响,连头顶的钢筋都跟着颤。
“操!还有人!”苏明低骂一声,赶紧把王彩儿护在身后,顺手捡起地上的钢管。
他的透视眼扫下去,心里猛地一沉——至少二十个人,个个手里拎着砍刀钢管,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脖子上挂着串骷髅头项链,眼里的狠劲像要吃人。
是铁头的表哥,外号“刀疤李”,以前在道上出了名的不要命,据说当年为了抢地盘,硬生生砍断过自己的手指。
“杀了他们!为头哥报仇!”刀疤李的怒吼从楼下炸响,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王彩儿吓得往苏明怀里缩了缩,指甲深深嵌进他的后背,却咬着牙没出声。苏明能感觉到她在抖,像寒风里的树叶,可他知道现在不能软,一软,两人都得死在这儿。
“别怕,有我。”他低声说,声音稳得像块石头,“等会儿我冲出去,你就往脚手架那边跑,顺着管子往下滑,别回头!”
王彩儿刚要摇头,楼梯口已经涌上来人。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个黄毛小子,举着砍刀就往苏明头上劈,风声恶狠狠的。
苏明侧身躲开,钢管横着一扫,正砸在他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黄毛的惨叫像杀猪似的,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上!都给我上!”刀疤李吼着,自己却往后缩了缩,让小弟们往前冲。
瞬间,七八个壮汉扑了上来,钢管砍刀密密麻麻地砸过来,把两人围在中间。苏明把王彩儿护在身后,钢管舞得像道风,专挑关节下手,砸得人嗷嗷叫。
可对方人太多,砍倒一个又上来两个,他的胳膊很快被划了一刀,血顺着袖子往下淌,滴在地上,红得刺眼。
“苏明!”王彩儿急得眼泪直掉,突然抓起旁边的碎砖块,狠狠砸在一个壮汉的头上,那壮汉“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后退了两步。
“好样的!”苏明喊了声,心里又急又疼。他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得想办法突围。
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汽油桶——是铁头他们带来的,大概是想放火烧楼。
苏明的眼睛亮了,突然抓起地上的砍刀,猛地砍向最近的壮汉,逼得他们后退两步,趁机抱起王彩儿往汽油桶那边冲。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刀疤李看出他的意图,急得亲自扑上来,手里的砍刀带着风声劈向苏明的后背。
苏明感觉到背后的劲风,猛地转身,用胳膊硬挡了一下,“当”的一声脆响,砍刀砍在钢管上,震得他胳膊发麻。
他趁机抬脚踹在刀疤李的肚子上,那壮汉像个麻袋似的摔在地上,撞翻了旁边的汽油桶,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找死!”刀疤李爬起来,眼睛红得像血,从怀里掏出个打火机,“今天谁也别想活!”
“不好!”苏明心里咯噔一下,拉着王彩儿就往脚手架跑。汽油要是烧起来,这烂尾楼就是个活棺材!
身后的壮汉们还在追,钢管砸在地上的声音像催命符。苏明拉着王彩儿跑到脚手架边,低头看了看楼下——离地面至少三层楼高,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抓紧了!”苏明把王彩儿的手绑在自己手腕上,用的是她毛衣上扯下来的毛线,“跟着我往下滑!”
王彩儿吓得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牙,点了点头:“我不怕!”
苏明先跳上脚手架,双手抓住锈迹斑斑的钢管,刚往下滑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刀疤李真的点燃了汽油!
热浪瞬间涌过来,燎得人头发发焦。苏明不敢回头,加快速度往下滑,铁锈渣子蹭得手心血肉模糊,可他一点都没感觉,眼里只有楼下的空地。
“抓紧!”他冲王彩儿喊,声音被火声吞没了一半。
王彩儿紧紧跟着他,裙子被钢管勾破了也没在意,眼里只有苏明的背影。
火舌已经舔到了脚手架,钢管被烧得通红,烫得人手心发疼,可她不敢松手,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快到二楼时,一根烧断的钢筋“哗啦”掉下来,砸在苏明的背上,他闷哼一声,速度慢了半拍。
“苏明!”王彩儿急得大喊。
“没事!”苏明咬着牙,硬生生忍着疼,加快速度往下滑。终于到了地面,他拉着王彩儿往前跑,身后的烂尾楼“轰隆”一声,塌了半边,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个巨大的篝火。
刀疤李和那些壮汉的惨叫声被埋在倒塌的钢筋水泥里,渐渐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