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护城河,水波微浊,带着一股特有的泥腥气。此刻,这平日里的寻常景致却被一股凝重的肃杀之气打破。
岸边,六扇门总捕头李乘风眉头紧锁,看着地上被白布覆盖的尸身。周围衙役如临大敌,驱散着远远围观、指指点点的百姓。
“你来了。”李乘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陆小凤走到他身边,脸上惯常的懒散笑容收敛了许多。“李捕头相召,还是这种事,我怎敢不来。”他目光落在白布边缘露出的一截苍白浮肿的手腕上,“情况如何?”
李乘风深吸一口气,蹲下身,轻轻掀开了白布一角。即便以陆小凤的见多识广,眼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原本的容貌已被河水浸泡得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生前的清秀。真正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身体——一丝不挂,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死白,而在那苍白的肌肤上,从脖颈到脚踝,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纹路。那纹路并非刀伤,更像是一种诡异的图腾,蜿蜒扭曲,带着一种邪异的美感。
“今早被捞河秽物的老翁发现。”李乘风沉声道,“已让仵作初步验过,死者年约二八,溺水而亡,但……入水前已陷入昏迷,身上无明显致命外伤,也无遭受凌辱的迹象。”
“这些纹路呢?”陆小凤指着那些暗红色图案。
“像是用某种特殊的染料或药物刺印上去,洗不掉,也非中原常见的纹身手法。”李乘风眉头皱得更紧,“最关键的是,她并非普通民女。”他示意旁边一名捕快递过一个托盘。
托盘里是一件质地精良、但已被河水浸透弄脏的鹅黄色衣裙,虽然狼狈,仍能看出其裁剪和绣工绝非寻常人家所有。旁边还有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的云雀。
“这是……云锦坊的料子,宫里的样式。”陆小凤拈起那枚玉佩,仔细端详,“这云雀纹,像是……礼王府的标记?”
李乘风沉重地点了点头:“已初步确认,死者是礼王府的一名乐伎,名叫云袖,三日前告假归家,随后失踪,直到今早出现在这里。”
礼王!当今天子的另一位皇叔,虽不如之前谋逆的卫王那般权势滔天,但也是宗室重臣,地位尊崇。他的府上乐伎,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横死,这背后的意味,让人不寒而栗。
“礼王府那边什么反应?”陆小凤将玉佩放回托盘。
“礼王震怒,责令我们六扇门限期破案。”李乘风苦笑,“压力很大。而且,此事透着邪性,我担心并非简单的仇杀或情杀。这些纹路……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传闻。”
陆小凤摸了摸他那两撇像眉毛一样的胡子,若有所思:“像是某种……祭祀的符号?或者,是某个隐秘组织的标记?”
“不确定。”李乘风摇头,“所以才请你来。你交游广阔,见识广博,或许能看出些端倪。而且,此案涉及宗室,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在暗处调查,比我们六扇门大张旗鼓要方便些。”
陆小凤看着女尸身上那些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它们像是有生命般缠绕着这具年轻的躯体,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黑暗而残酷的秘密。护城河的浊水,似乎卷入了比淤泥更深沉的东西。
“好吧,”陆小凤叹了口气,脸上恢复了那种略带戏谑的神情,“看来我这眉毛,又别想清闲了。李捕头,先把这纹路拓印下来,我去找几个朋友问问。另外,这位云袖姑娘告假后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还得劳烦你仔细查查。”
他顿了顿,望向礼王府的方向,目光锐利起来。
“先从这位‘清闲富贵’的礼王殿下身边查起吧。”
夜色渐浓,陆小凤的身影消失在京城的街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