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的排气扇还在低转,顾沉舟就已经把婴儿车的遮阳棚调好了角度。他左手扶着推杆,右手轻轻捏了捏安安的小拳头——小家伙戴着婆婆给的银锁片(上一章半岁时戴的),锁片凉丝丝地贴在掌心,她却攥得很紧,像是怕掉了。婴儿车的储物袋里塞得满满当当:一条浅灰哺乳巾(苏晚孕期用的,边角有点起球,却洗得干净)、一本卷边的《0-6月亲子共读故事集》(他从办公室带的育儿书,夹着张“睡前故事清单”便签)、还有个保温饭盒(里面是婆婆用旧砂锅熬的小米粥,早上特意热好的,说安安下午会饿)。
“咱们去接妈妈下班,”顾沉舟低头对着安安轻声说,“妈妈今天加班,咱们给她个惊喜。”安安似懂非懂,小脑袋靠在车座的靠垫上,手里攥着那只旧木马(上次社区活动带回来的),偶尔晃一下,木头摩擦的“咯吱”声在车库里轻轻回荡——和他上次带安安去公司时的动静很像,却多了份“接家人”的暖意。
开车时,顾沉舟特意把空调调到25c,还把婴儿车放在副驾后方的安全位,每隔几分钟就从后视镜看一眼。路过苏晚公司附近的花店时,他停了车——上次苏晚产后复查,他就是在这里买了束向日葵,这次想再买一束,却想起安安在车里,怕离开时她哭闹,最后只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盒苏晚爱吃的草莓,小心地放在副驾座上,用纸巾垫着,怕压坏。
到了苏晚公司楼下,顾沉舟推着婴儿车刚进大厅,就碰到了苏晚的同事李姐。“哟,这是顾总吧?”李姐眼睛一亮,凑过来看安安,“这就是安安吧?长得真像苏晚。”
“李姐好,”顾沉舟自然地侧身让她看,手指轻轻挡住安安的眼睛,怕大厅的灯光晃到她,“苏晚还在楼上?我来接她下班。”
“在呢,刚还说要赶个方案,”李姐笑着指了指电梯口,“我带你们上去,省得你找。对了,上次苏晚孕期加班,你还来送过孕吐餐,现在倒成‘全职奶爸’了,真细心。”
顾沉舟笑了笑,推着婴儿车跟在后面——上次送孕吐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他拎着保温桶,心里满是担心,怕苏晚累着;现在推着婴儿车,却多了份踏实,知道自己能帮着分担,这份转变,比任何项目成功都让他觉得真切。
电梯里人不多,李姐忍不住伸手想摸安安的银锁片,顾沉舟却轻轻挡住:“她刚睡醒,有点认生,您别介意。”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把锁片往亮处挪了挪,“这是我小时候戴的,我妈留了三十年,现在给她戴。”
“真有缘分,”李姐感慨,“现在像你这么念旧的年轻人不多了,上次苏晚跟我们说,你在发布会上帮她说话,我们还说她找对人了,现在看,果然没错。”
顾沉舟没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眼安安——小家伙正盯着电梯顶的灯,小嘴巴微微张着,银锁片在灯光下闪着细弱的光。他想起上次公开护妻时的紧张,怕话说得不够硬,护不住苏晚;现在却觉得,真正的守护,不是在台上说多少话,而是像这样,带着孩子接她下班,帮她挡掉不必要的打扰,让她在工作时能安心。
到了苏晚的办公室,顾沉舟刚把婴儿车停在角落,就看到苏晚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你们怎么来了?”她赶紧放下笔,走过来抱起安安,声音里满是惊喜,“是不是等急了?”
“没急,”顾沉舟递过草莓,“给你买的,洗干净了。安安下午没闹,就是刚才在电梯里看灯看入迷了。”他说着,把哺乳巾拿出来,搭在苏晚肩上——办公室空调凉,怕安安靠在怀里冷,这动作熟稔得很,比上次在公司给安安盖艾草毯时更自然。
安安靠在苏晚怀里,小脑袋蹭了蹭哺乳巾,突然伸手去抓苏晚桌上的项目文件。顾沉舟赶紧拦住:“这是妈妈的工作文件,不能碰哦。”他从婴儿车里拿出那本育儿书,翻开夹便签的那页,“咱们看故事书,爸爸给你讲小鸭子的故事。”
苏晚坐在旁边,看着顾沉舟轻声讲故事的样子,忍不住笑——他的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和平时在会议室里沉稳的语调判若两人,手指还会模仿小鸭子的动作,逗得安安“咿呀”笑。办公室的同事路过,都忍不住探头看,小声议论:“以前只知道顾总护妻,没想到对孩子这么细心。”
顾沉舟讲完一个故事,刚想给安安喂点粥,手机就震了——是副总李伟发来的微信,问华东项目的尾款确认单要不要今天寄过去。他看了眼怀里的安安,快速回复:“明天再寄,今天陪家人,不急。”发完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裤兜,“咱们不理工作,先吃粥。”
苏晚接过保温饭盒,打开时还冒着热气——小米粥熬得糯糯的,上面飘着点胡萝卜碎(婆婆早上切的,说补充维生素)。她用小勺舀了点,吹凉后递到安安嘴边:“慢点吃,这是奶奶用老砂锅熬的,香得很。”
顾沉舟坐在旁边,帮安安擦了擦嘴角的粥粒,目光落在苏晚桌上的项目文件上——文件上有苏晚画的批注,字迹工整,和她孕期工作时的样子没差。“别太累了,”他轻声说,“方案要是赶不完,咱们明天再弄,安安晚上要听故事。”
“快好了,”苏晚笑着喂完最后一口粥,“你今天带她出来,没耽误你工作吧?”
“没耽误,”顾沉舟把育儿书合上,“上午把重要的事处理完了,下午陪她,比在办公室看文件还放松。”他想起以前总觉得“工作必须当天做完”,现在却明白,陪家人的时间错过了就补不回来,工作倒能灵活调整,这份通透,是当爸爸后才有的。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婆婆提着个布袋子走进来:“我来接你们回家,刚炖了鸡汤,回去就能喝。”她看到安安嘴角的粥粒,赶紧掏出纸巾,轻轻擦了擦,“咱们安安今天乖不乖?有没有闹爸爸?”
“乖得很,”顾沉舟笑着说,“刚才还听我讲故事,没闹。”他接过婆婆手里的布袋子,里面是安安的换洗衣物,还有条新缝的艾草小毯子,“妈,您又缝毯子了?”
“办公室空调凉,怕她睡着了冻着,”婆婆坐在旁边,摸了摸安安的银锁片,“这锁片戴得正好,你小时候戴到一岁,安安也能戴。”
苏晚收拾好文件,抱起安安:“咱们回家,晚上喝鸡汤。”顾沉舟推着婴儿车跟在后面,苏晚走在旁边,婆婆提着布袋子,一家人的身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拉得很长——没有职场的紧张,只有满溢的温情。
下楼时,李姐还在大厅等车,看到他们笑着挥手:“顾总真是好丈夫、好爸爸,苏晚真有福气。”
顾沉舟笑着点头,心里却想起上次公开护妻的场景——当时他站在发布会上,坚定地说“苏晚的专业能力从不因怀孕打折扣”;现在他推着婴儿车,接苏晚下班,给安安喂粥讲故事,这份守护,比当年的话语更具体,也更温暖。
车上,安安靠在苏晚怀里睡着了,银锁片轻轻贴在哺乳巾上。顾沉舟开车时,偶尔从后视镜看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苏晚轻轻摸着安安的头发,轻声说:“以前总担心你忙工作,顾不上家里,现在倒觉得,你比谁都细心。”
“以前是不懂,”顾沉舟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现在才知道,家里人才是最重要的。以前总觉得,成功是签多少合同、赚多少钱;现在才明白,成功是带着安安接你下班,是一家人一起喝鸡汤,是给安安讲完故事后她满足的睡颜。”
车窗外的路灯慢慢向后退,车内的暖光落在安安的脸上,银锁片闪着微弱的光。顾沉舟握着方向盘,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这趟“职场接妻记”只是开始,未来还有很多像这样的日常,带着孩子接苏晚下班,陪她处理工作,和婆婆一起给安安做辅食。这个曾经总把“工作优先”挂在嘴边的总裁,早已在“奶爸”的身份里,把“爱”与“守护”,融进了每一次开车的谨慎里,每一次讲故事的温柔里,每一次接妻下班的等待里,融进了与家人有关的,每一个平凡却珍贵的日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