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石壁后的空间,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纪元。
外界魔典阁的阴森诡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浩瀚、苍凉、悲壮的气息。这里没有书架,没有典籍,仿佛是一片无垠的虚空,脚下是闪烁着星辉的混沌气流,头顶是缓缓旋转的、破碎的星辰图卷。
在这片虚空中央,悬浮着一物。
那并非玉简或骨片,而是一块巨大无比、残缺不全的暗金色石碑!石碑通体仿佛由某种神秘的金属铸就,表面布满了斑驳的战斗痕迹与岁月侵蚀的孔洞,但其上铭刻的符文却依然清晰,一半是流转着神圣光辉的龙族真文,另一半则是缠绕着毁灭气息的原始魔纹!
两种截然对立、本该相互湮灭的力量,在这块石碑上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与共存,形成了一幅充满了矛盾与震撼的古老图卷。
林凡手中的残破玉简在进入此地的瞬间,便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那块巨大石碑中心的一个凹陷处,严丝合缝!
“嗡——!”
整块暗金石碑勐然一震,龙族真文与原始魔纹同时亮起,交织出璀璨的光芒,将这片虚空映照得明灭不定。一股庞大、混乱、却又蕴含着某种至高法则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向林凡涌来。
这一次,并非攻击,而是信息的传承!
无数古老的画面、破碎的法则、晦涩的感悟,强行灌注到林凡的识海之中: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龙族与先天魔族并非宿敌,而是诞生于混沌中的两种强大本源形态,一者秩序,一者混沌……
……为对抗试图吞噬一切、令万界归墟的“虚无之劫”,龙族祖龙与魔族始祖立下“龙魔之契”,合力铸就“九幽镇龙碑”(即眼前石碑),以其为核心,布下“九幽封魔大阵”,将“虚无之劫”的源头——也就是后来被称为“九幽”的存在——封印于九处“魔窍”之中……
……岁月流转,龙族与魔族因理念不合,契约破裂,大战爆发……“九幽镇龙碑”破碎,散落各界……“九幽封魔大阵”逐渐失效,“九幽”的力量开始渗透、污染封印之地,催生出后世充满毁灭欲望的魔族,那片魔域,便是其中一处被严重污染的“魔窍”……
……修复“九幽镇龙碑”,重启“九幽封魔大阵”,是阻止“九幽”彻底复苏、吞噬三界的唯一希望……
信息洪流戛然而止。
林凡踉跄一步,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充满了震撼与明悟。
原来如此!
一切的根源,并非简单的正邪对立,而是源于更古老的契约与背叛,是为了对抗共同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敌人——“九幽”(虚无之劫)!
他所处的魔域,便是破损的“九幽封魔大阵”的一处阵眼(魔窍),已被严重污染。外面的骸骨城,乃至那些魔族,都是在“九幽”力量侵蚀下诞生的扭曲产物。
而他所获得的龙族传承,手中的玉简,以及这块“九幽镇龙碑”碎片,都是昔日“龙魔之契”的遗产!他的混沌之道,包容万物,恰恰是继承这份遗产、调和龙魔之力、修复大阵的关键!
这责任,太重了!重到足以将一个化神修士压垮。
但林凡的道心,在经历了万魔噬心的考验后,反而变得更加通透坚定。他追求的,本就是超脱与守护。若三界都被“九幽”吞噬,又何谈超脱?何谈守护婉儿?
这不仅是责任,或许也是他突破境界、印证大道的唯一途径!
他走上前,伸手触摸那冰冷的暗金色石碑。龙族真文传来亲切与认可,原始魔纹则传来排斥与试探。他运转混沌诀,将一丝混沌之气渡入石碑。
石碑轻轻震动,龙文与魔纹的光芒似乎平和了一丝。它认可了林凡,但以林凡目前的修为,根本无法移动或炼化这块核心碎片,更别提修复和重启大阵了。
“我需要力量……更需要其他碎片的线索……”林凡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石碑再次投下一道光芒,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道微型的、残缺的星图。星图中,有几个光点格外明亮,其中一个,赫然指向灵界的某个方向!而另一个光点,隐隐指向仙界的方位!
同时,一道关于如何初步引动此地石碑力量,以及如何暂时屏蔽、甚至小范围净化“九幽”污染的法诀,传入林凡脑海——《镇龙魔元诀》残篇。
这并非修炼功法,而是一种运用龙魔之力,针对“九幽”封印的秘术!
林凡如饥似渴地铭记着这一切。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魔典阁的守阁人放任他进来,未必完全不知情,或许有其深意,但也可能带来未知风险。
他必须离开,按照星图指引,去寻找其他石碑碎片,提升实力!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悬浮的“九幽镇龙碑”碎片,将其形态、气息牢牢刻印在脑海。然后,他收回那枚已然与石碑产生更深联系的玉简(此刻玉简上的裂纹似乎修复了一丝),转身走向出口。
“我们走。”
苏婉四人虽然无法完全理解林凡获得了什么,但从他凝重而坚定的眼神中,知道此事关系重大,默默跟上。
走出石壁门户,重新回到魔典阁大厅。那枯槁老者依旧盘坐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林凡对着老者再次一礼,没有多言,带着四人迅速离开。
走出魔典阁厚重的大门,重新呼吸到骸骨城那污浊而熟悉的空气,林凡却感觉自己的视野已然不同。
他抬头望向那昏黄的、被“九幽”力量污染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魔障,看到了那隐藏在三界背后的、巨大的危机与使命。
他的修仙之路,从为一人逆命,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为三界争一线生机的地步。
前路,更加艰难,也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