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星在几天后来到了观澜茶舍,进行他未完成的写生,为他初见的那个如画的女生。他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麻质衬衫,搭配卡其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儒雅。肩上挎着的画板箱,为他增添了几分艺术家的随性与不羁。
他的到来,在茶舍里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克制的骚动。
安笛从他一进门,心跳就不争气地加快了半拍。她今天特意选了一条烟粉色的连衣裙,领口系着同色系丝带,长发依旧半扎,显得温柔又俏丽。她努力维持着专业的笑容上前接待,但微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一丝紧张。
“齐老师,您来了。”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了些。
齐铭星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微微一笑:“嗯,打扰了。今天可能要占用一个角落比较长的时间。”
“不打扰不打扰!”安笛连忙摆手,引他到之前就看好的、光线最佳且不影响客人通行的一处窗边位置。
白翎羽靠在吧台边,看着安笛那不同于往常的“淑女”姿态,以及齐铭星落在安笛身上那专注而欣赏的目光,了然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正在看财务报表的云衍,压低声音:“喂,冰块脸,看到没?春天来了哦。”
云衍抬眸,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边,目光在齐铭星身上停留一瞬,随即收回,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继续看他的报表,仿佛这只是茶舍日常的一个普通插曲。但他周身那种冰封般的气息,似乎并未对那边温馨的场景产生任何排斥。
明澜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对齐铭星友好地点了点头,递去一个欢迎的眼神,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齐铭星支好画架,取出炭笔和速写本,并未立刻开始画安笛,而是先勾勒了几张茶舍的局部速写——古朴的茶架、氤氲着热气的茶壶、窗外的一角江景。他作画时极为专注,眼神锐利而沉静,与平时温润的气质略有不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安笛起初还有些拘谨,按照他的请求,或擦拭茶杯,或为绿植浇水,尽量自然地活动。但齐铭星温和的态度和专业的引导,让她渐渐放松下来。他偶尔会和她聊几句,关于茶舍的趣事,关于她插花的心得,话题轻松自然。
趁安笛去为另一桌客人服务的间隙,齐铭星的笔尖开始在画纸上流畅地游走。他画的不是静态的景物,而是动态的安笛——她微微弯腰摆放茶具时,裙摆划出的优美弧线;她侧耳倾听客人需求时,专注的侧脸和轻轻颤动的睫毛;她转身时,发梢扬起的那一瞬间的灵动。
他没有刻意美化,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身上那种混合着活力、真诚与一点点古灵精怪的特质,以及……她看向他时,眼中那不自知的、细碎的光芒。
当安笛端着点心回来,好奇地凑过去想看时,齐铭星并没有遮掩。
画纸上,那个穿着烟粉色连衣裙的女孩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不仅仅是形似,更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神韵。她正在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背景是虚化的茶舍暖光,整个画面洋溢着温暖又轻快的氛围。
“这……这是我吗?”安笛看着画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画里的她,好像比自己照镜子时看到的……还要好看,是一种被温柔注视、被细腻理解后的美好。
“当然是你。”齐铭星看着她惊讶又带着欣喜的表情,眼神柔和,“你本身就是这样,充满光和热。”他的赞美直接而真诚,不带丝毫轻浮。
安笛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心跳如擂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小声嘟囔:“哪有……齐老师你画得太好了……”
白翎羽在不远处看得津津有味,差点想摸出把瓜子来嗑。他用手肘又撞了一下云衍,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啧,直球!艺术家撩起妹来真是不得了!小安笛完全不是对手啊!”
云衍这次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很闲?”
明澜在一旁整理茶叶,看着这边的情景,也不由得莞尔。她能感觉到齐铭星是个心思干净、气质沉静的人,安笛和他在一起,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是做不了假的。这让她感到欣慰。
齐铭星并未停留太久,画完主要的几张速写后便礼貌告辞。离开前,他将那张画着安笛笑脸的速写轻轻撕下,递给她:“这张,送给你。”
安笛接过那张还带着炭笔清香的画纸,指尖微微发烫。“谢谢齐老师……”她珍重地双手捧着,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叫我铭星就好。”齐铭星看着她,语气自然,“画展,别忘了。”
“嗯!一定去!”安笛用力点头。
送走齐铭星,安笛还沉浸在一种微醺般的喜悦里。她看着画中的自己,又忍不住偷偷傻笑。
白翎羽溜达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画,啧啧称奇:“可以啊小安笛,这‘写真’价值连城啊!看来咱们茶舍,很快就要有喜糖吃了?”
“白哥!”安笛羞恼地跺脚,把画藏到身后,脸上却红晕未消。
明澜也走过来,温和地笑道:“齐先生是个很不错的人。”
连一向冷淡的云衍,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台时,也破天荒地对着安笛的方向,几不可察地微一颔首,算是某种程度的认可。
安笛感受着来自同伴们的善意和打趣,心里像是被温热的蜂蜜水填满了,甜丝丝,暖洋洋。
画笔定格了流光的瞬间,也仿佛为两颗逐渐靠近的心,搭起了一座无形的桥。茶舍里,除了氤氲的茶香,似乎也开始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爱情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