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的双手如同焊在了冰冷的岩壁上,湛蓝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与那顽固的幽冥死气进行着寸土必争的拉锯。汗水沿着她的鬓角滑落,呼吸也变得粗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就像投入泥潭的石子,虽然能激起涟漪,却难以撼动那深植于龙脉核心的污秽根源。洞窟深处那件邪物散发出的阴冷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和精神上。
“这样下去不行,”云衍沉声道,他看出明澜的灵力消耗极大,且效率不高,“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或者,直接摧毁污染源。”
白翎羽绕着洞窟入口焦躁地踱步,狐火在指尖跳跃:“关键是里面那玩意儿挡着,我们进不去,它也出不来,僵住了!”
守泉人孙老看着明澜越发苍白的脸色,焦急万分,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等等!古老的札记里提到过……龙脉有灵,亦有其‘韵’。若能与其韵律共鸣,或许能事半功倍!”
韵律?明澜心中一动。她想起了“鲛人泪珠”中感受到的潮汐波动,想起了晏晏梦中那深海哭泣的节奏,甚至……想起了观澜茶舍名字的由来——观澜,观水之波澜,听潮之起伏!水之韵律,本就是她力量的一部分!
她立刻调整了策略。不再试图用灵力强行冲刷,而是将灵觉变得更加细腻,如同最灵敏的声纳,去仔细“聆听”脚下这条痛苦龙脉那微弱、杂乱、几乎被污秽淹没的原始“脉搏”。
起初,传入感知的只有幽冥死气带来的混乱与嘶嚎。但她没有放弃,屏息凝神,将自身龙族血脉的波动调整到最平和、最接近本源的状态,如同母亲哼唱安抚的摇篮曲,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呼唤、引导。
渐渐地,透过那厚厚的污秽屏障,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搏动”,被她捕捉到了!那搏动深沉而缓慢,带着大地的厚重与岁月的沧桑,每一次跳动,都引动着周围的山石与之产生微不可察的共振!
就是它!龙脉的本源韵律!
明澜立刻将自己的灵力波动,尝试与这丝微弱的脉搏同步、共鸣!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操作,要求对自身力量有着超凡的控制力。起初几次都失败了,她的灵力要么过快,要么过慢,难以契合。
就在她感到有些气馁,精神力即将耗尽之时,她随身携带的那枚“鲛人泪珠”,似乎感应到了她正在做的事情,再次自发地散发出温润的蓝色光晕。泪珠中蕴含的那属于深海的、悲伤而浩瀚的韵律,自然而然地与明澜的灵力交融在一起。
海与地,虽远隔万里,其脉动深处,似有共通之处!
得到了泪珠之力的辅助,明澜的灵力仿佛瞬间找到了节拍器,迅速调整,终于与那地脉的微弱脉搏达成了完美的和谐共鸣!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响起!明澜按着的岩壁猛地一震!这一次,不再是双方力量的对抗,而是化为了同频的共振!她的湛蓝色灵力,不再是“注入”,而是如同溪流汇入江河,自然而顺畅地融入了龙脉的流转之中!
效率何止提升了十倍!湛蓝色的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岩壁上蔓延,所过之处,幽冥死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迅速消融、退散!原本被阻塞、扭曲的地脉灵机,开始重新变得通畅,虽然依旧微弱,却焕发出了一丝生机。
“成功了!龙脉……龙脉开始回应了!”孙老激动得热泪盈眶,村民们也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欢呼。
然而,洞窟深处的邪物显然不会坐视不管。察觉到龙脉正在被唤醒,污染正在被清除,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更加浓稠的幽冥死气如同黑色的喷泉,从洞窟内狂涌而出,试图反扑,甚至凝聚成数只漆黑的鬼爪,抓向正在与龙脉共鸣、无法移动的明澜!
“休想!”
云衍和白翎羽早已严阵以待。云衍身形一闪,已挡在明澜身前,北冥寒气化作无数冰晶利刃,将那些鬼爪绞得粉碎!白翎羽则狐火全开,形成一道火焰龙卷,将涌出的黑气尽数卷入焚烧!
明澜对身后的战斗充耳不闻,她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龙脉的共鸣之中。她能“看”到,那条被污秽缠绕的“巨龙”正在她的帮助下,一点点挣脱束缚,发出舒畅的呻吟。她的灵力沿着龙脉流转,如同清泉洗涤着污浊的河道,目标直指洞窟深处,那污染的源头——那截黑色骨杖!
终于,她的灵力“看”清了那骨杖的全貌,以及它如何像一颗毒瘤般,深深扎根在龙脉的核心节点上。
“找到你了……”明澜心中默念,她引导着汇聚了龙脉之力和泪珠之力的共鸣灵力,化作一柄无形的、湛蓝色的“净化之矛”,沿着地脉通道,狠狠地刺向那黑色骨杖与龙脉连接的根基!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刺耳的声响甚至从地底传出!那黑色骨杖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的幽冥蚀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就是现在!摧毁它!”明澜大声喊道。
无需多言,云衍的冰蓝光束与白翎羽的琉璃狐火,如同得到了精确制导,避开龙脉灵机,精准无比地同时轰击在因根基受创而剧烈震荡的黑色骨杖之上!
内外交攻,核心受损!
“咔嚓……嘭!”
那截缠绕着浓烈幽冥死气的黑色骨杖,再也无法承受,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轰然炸裂!化为无数碎片,随即在纯净的龙脉之力与狐火寒气的双重作用下,彻底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骨杖被毁,洞窟内积郁的幽冥死气仿佛失去了主心骨,瞬间变得混乱,然后如同退潮般,以更快的速度消散、净化。那浑浊的泉眼水洼,汩汩地冒出几个气泡,水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虽然距离恢复盐泉的灵性还遥不可及,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污染源,已被连根拔起。
明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收回按在岩壁上的双手,身体晃了晃,几乎脱力。云衍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成功的喜悦。
龙脉的痛苦嘶鸣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缓的、如同沉睡巨人翻身般的低沉回响。整座宝源山,仿佛都轻松了许多。
净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