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梦魇蛛网”事件平息已过去数日。那场覆盖全城的噩梦虽被破除,但透支力量净化蛛母,让云衍、明澜和白翎羽都感到一阵深切的疲惫。连番激战,即便是北冥冰龙的本源与九尾天狐的强韧,也需要时间来平复规则的创伤与精神的损耗。
观澜茶舍在新址上重建完工,终于选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悄然开业。没有大肆宣扬,只邀请了寥寥几位知交。金鲤带着她年轻的助手夏未至准时到来,送上了一盆名贵的素心兰作为贺礼。她看起来气色不错,眉宇间商海沉凝的锐利似乎被某种柔和的情愫冲淡了些许,与夏未至之间流转着一种默契而亲近的氛围。
紧接着,祝甜心也挽着丈夫程煜的手臂,笑语嫣然地走了进来。她依旧是那副被爱情滋养的幸福模样,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地分享着最近的趣事,程煜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偶尔补充几句。茶舍内因这两位闺蜜的到来,暂时驱散了连日来的紧张与凝重,多了几分难得的轻松与烟火气。
明澜微笑着为众人沏茶,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云衍静坐窗边,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缓慢运转北冥寒气,巩固着正在稳步恢复的本源。白翎羽则难得安静地陪着晏晏画着他的水彩画,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并未能持续太久。
傍晚时分,当夕阳的余晖将茶舍的木地板染成暖金色时,一个惊恐万状的身影,如同被无形恶鬼追赶般,猛地撞开了茶舍的门,也彻底打破了这份温馨——
快递员小张是傍晚时分撞鬼的。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最后一单是青云路14号——那栋渝城人尽皆知的鬼楼。十年前那场灭门案,一家七口被发现在屋内集体上吊,死状极其诡异。从此这栋楼就荒废了,连流浪汉都不敢靠近。
小张本来想把快递扔在门口就走,但客户非要他放在三楼的信箱。他硬着头皮推开生锈的单元门,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楼道里很暗,只有他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墙壁上布满霉斑,还有某种暗红色的污渍。他快步爬上三楼,把快递塞进信箱,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滴水声。
滴答。滴答。
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抬头,看见天花板上正渗着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那液体粘稠得像血,在手机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漏水了吧……”他自我安慰着,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那些渗血的墙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手印。不是印在墙上,而是从墙壁内部凸出来的,仿佛有无数人正从墙的另一边拼命往外推。
最恐怖的是,他听见了哭声。
不是一个人的哭声,而是无数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女人的哀嚎,孩子的啜泣,老人的叹息。这些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直接钻进他的脑子。
小张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下跑。但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他跑了很久,抬头一看,还是三楼。
“鬼打墙……”他几乎要哭出来。
这时,他看见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小女孩。女孩背对着他,穿着红色的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
“小妹妹……”小张颤抖着开口。
女孩缓缓转过身。
她没有脸。
本该是脸的位置,是一片光滑的皮肤。
小张尖叫一声,疯狂地往楼下冲。这一次,他居然冲到了一楼。他拼命推开单元门,连电动车都不要了,一路狂奔到观澜茶舍。
“救、救命!”他撞开茶舍的门,瘫倒在地,“那栋楼……那栋楼是活的!”
听完小张语无伦次的描述,茶舍内一片寂静。
祝甜心已经吓得躲进程煜怀里,连见多识广的金鲤都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夏未至身边靠了靠。
云衍站起身:“我去看看。”
“我也去。”明澜立即跟上。
白翎羽舔了舔嘴唇:“这次听起来挺刺激。”
金鲤虽然担忧,但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保持着商业女强人的镇定说:“我在外面接应,需要什么资源随时联系。” 夏未至站在她身侧,无声地表达着支持。祝甜心则紧紧抓着丈夫程煜的手,声音发颤:“太、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顺便看好晏晏。”
当三人来到青云路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那栋七层小楼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还没靠近,他们就闻到了那股浓重的铁锈味——不,是血腥味。
整栋楼的墙壁都在渗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皮往下淌,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更可怕的是,那些血液仿佛有生命般,在墙上勾勒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呜呜呜……”
凄厉的哭声从楼内传来,时远时近,像是有人在耳边啜泣。
白翎羽试着扔出一团狐火,火焰在接触到血液的瞬间竟然熄灭了,发出“嗤”的一声。
“怨气太重了。”他皱眉。
云衍抬手布下一道冰墙,但寒气很快就被血色侵蚀。
就在这时,一楼的窗户突然“砰”地打开。
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站在窗口,正是小张描述的那个无脸女孩。她缓缓抬起手,指向三人。
下一秒,整栋楼的窗户同时打开,无数个无脸人站在窗口,齐刷刷地指向他们。
“滚出去——”数百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在夜空中回荡。
明澜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不是普通的怨灵,这是成百上千的怨念集结体,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领域。
突然,所有的哭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中,他们听见了新的声音——
绳子摩擦房梁的“嘎吱”声。
一个,两个,三个……整整七声。
紧接着,七具尸体从各个窗口缓缓垂下。它们在空中轻轻摇晃,脖子被绳索勒得变形,舌头伸得老长。
最恐怖的是,所有的尸体都没有脸。
“这是……当年的灭门案在重演。”明澜声音发颤。
云衍眼中寒光一闪:“不止。”
只见那些尸体突然同时抬起头——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头的话。光滑的皮肤上裂开一道道口子,露出血红色的眼睛。
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三人。
“留下来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