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在陈夙宵的目光注视下,越抖越厉害,从轻摇慢曳,到抖如筛糠。
上下牙打架,从“嗒,嗒”,到“嗒嗒嗒...”,密如狂风骤雨。
陈夙宵满头黑线,嗅了嗅鼻子,一股怪味直冲天灵盖。
低头一看,完了,小德子吓尿了。
靠!
“你干什么?”
“老...老....爷。”小德子跪了,就跪在他身下那滩黄黄的液体里。
陈夙宵想要伸手去扶他,可看他整个人都快要瘫的像一团烂泥了,糊不上墙的那种。
便又把手收了回来。
“小德,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在本老爷面前吓成这样?”
“没...没...有。”
“没做亏心事,那你怕什么。”陈夙宵无语道。
小德子几乎停转的眼珠子猛地暴突,随后缓缓回缩,然后开始一圈一圈又一圈的转动。
少时,他眼神终于清明,身体也渐渐抖的不那么厉害了。
“老,老爷,您不杀我?”
“我杀你干什么,你看本老爷像是那种动辄杀人,嗜血无度的昏...”陈夙宵压低声音:“昏君吗?”
小德子微张着嘴,被吓的又快哭了:难道不是吗?
“起来吧,本老爷不杀你。”
“啊~~”小德子长出一口气,恐惧顿消,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得知不用死了,一咕噜爬了起来。
“多谢老爷不杀之恩。”
陈夙宵震惊的看着他,恢复这么快的吗?
我tm都怀疑你刚才是装的。
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刚伸到半途,便又收了回来。
没办法,他浑身上下埋汰的很。
“不过嘛...”陈夙宵收回的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小德子刚揣回肚里的心,又猛地起飞,瞬间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顿时,气就喘不匀了,一张脸憋的通红。
老爷,别“不过”了,有什么吩咐,您倒是说啊,我还想‘过’啊。
“不过嘛,你听到了本老爷的秘密,那你就要替本老爷办事。办的好了有赏,办不好的话,那就一起算总账。”
呼!
小德子长出一口气,卡嗓子眼里的心又往下落了一点,憋住的那口气终于吐出。
可是,正当他要跪地表忠心时,陈夙宵接着说道:
“若是总账一起算,只怕你九族都不够夷的。”
“啊!”小德子白眼一翻,‘扑通’一声,直挺挺又倒回到剩余不多的焦黄的液体里。
陈夙宵踢了他一脚:“别tm装死,赶紧起来,丢人现眼。”
小德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只是用力过猛,身上的不明液体飞洒而出,溅到了好几个路人的脸上。
路人一摸一闻,顿时恶心的连连干呕。
“谁。”路人指着天上:“哪个王八蛋敢当街泼尿,别让老子逮着你。”
然而,陈夙宵两人从几人身边走过,几个人竟无一察觉。
陈夙宵正惊讶时,再闻猎猎风声。
下一刻,只觉眼前一暗,不归老道杵着布幡又华丽丽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干活,又回来干什么?”
不归老道脸色一正:“贫道掐指一算,天府星君的桃花劫将至。所以,特来告知陛下。”
陈夙宵一愣:桃花劫,姓徐那小娘们的烂桃花不就是陈知微嘛。
不由的撇撇嘴:“她犯烂桃花,干朕屁事。”
“诶,陛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本朝紫微,天府相辅相成。天府若陨,紫微不保啊。”
“好你个牛鼻子老道,在这咒朕不得好死是吧!”
不归连忙摆手:“事实如此,陛下还是尽快往西去吧。诶,不对啊,天府星君不应该稳坐后宫,怎么偏了这么远。”
陈夙宵心头一阵烦躁,朝他挥挥手:“去去去,干你的活去。”
“不行,贫道得先帮天府星君化了桃花劫。不然,贫道肯定会被陛下坑死的。”
说罢,不归老道头也不回的跑了。留下陈夙宵主仆两人,面面相觑。
陈夙宵打了个冷颤,不归老道该不会...不不不,陈夙宵连连摇头。
他说过,他杀不了陈知微。
突然,陈夙宵眼睛一亮:他该不会跑去把陈知微阉了吧!嘿嘿,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小德。”陈夙宵心情大好,白得一个比自己还在意江山的打手,爽!
“老爷,您有何吩咐。”
“咱们回宫,今晚本老爷就把你往上提一提。”
小德子大喜过望:“多谢老爷。”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直走出去十几步,才突然像是撞破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耳边喧嚣骤起。
小德子懵圈了,陈夙宵倒是淡定。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不归老道的手笔。
......
夜幕深沉,整座神兵坊却依旧热火朝天,几千支火把将整片巨大的工地,照的如同白昼。
若是陈夙宵回来,就肯定能发现,工地上比之前多了不少人。
那些多出来的人,看装束都是干农活的泥腿子。
但十个里头有八个的残疾,还有两个是年迈体衰的老头。
此刻,正是埋锅造饭的时间。
更奇怪的是,右卫宫军士们,竟和那群泥腿子一般的残疾,老头们其乐融融。
徐砚霜坐在天子銮驾里,寒露展开一个包裹,从里头取出好几包精致的小点心。
“小姐,还是我聪明吧。你下午巡视工地的时候,我就让人进城买了点心,今晚就不怕挨饿了。”
“就你聪明。”徐砚霜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巧笑焉然。
“哼,陛下也真是的,把您留在这里。以前,他可不这样。”寒露撅着小嘴,不满道。
徐砚霜心头一怔,喃喃道:“他以前...是怎么样的?”
重活一世,以前的过往都变得飘忽不定,时近时远。
“以前啊,陛下可心疼您了。虽然吧,他不怎么来凤仪宫,但该有的一样不少,赏赐什么的,更是多不胜数。”
“更不会把您丢在这风餐露宿。”
“他...”徐砚霜两眼茫然:“他有那么好吗?”
“可不是嘛,陛下对小姐那可真是没的说...”
“行了,别说了。”徐砚霜捂着胸口,咬牙道:“寒露,这一世,小姐我要跟他和离。”
“啊?为什么呀。”寒露显然没抓到最重要的重点。
恰在此时,銮驾外吴大伴来报。
“娘娘,有人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