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白露拿来一个上好的白玉酒杯。
徐寅一脸狐疑,拍开泥封。下一刻,鼻翼不由的翕动两下,面露惊容。
少时打仗老时归,他大半生都在边关征战,喝过的酒跟吃过的苦一样多。
但还从未闻到过如此浓烈的酒香。
忍不住便捧起酒坛小心翼翼的倒了满满了杯,端起来正要一饮而尽。
“哎哎,慢着。”
徐寅一怔,把刚送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了下来。
白露一看,顿时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强迫老公爷尝你的酒,现在又不给喝,你想干什么?”
“白露,不得无礼!”徐寅有些心寒,总感觉皇帝是专门来消遣他的。
陈夙宵笑笑,不以为意:“没什么,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今天有个笨蛋一口干掉半杯,直接醉倒,胡话连篇。”
“呃...”白露干笑一声:“老公爷征战沙场数十年,什么烈酒没喝过,就这区区一杯,算得了什么。”
“还是悠着点的好,别等下真醉了,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就不好了。”
“你放肆,敢这么跟老公爷说话!”白露大怒。
“住嘴。”徐寅急了:“白露,你要么退下,要么没我的允许,不准开口说话。”
“老公爷,他...”白露还欲辩解。
小德子好心的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你还是听老公爷的吧。”
白露微微蹙眉,小德子声音尖细,少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的阳刚,而是有一种阴柔之感。
一瞬间,白露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再看陈夙宵时,面露惊恐之色,低头退到一旁。
陈夙宵白了小德子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多管闲事。”
徐寅见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由的对小德子多了几分好感。
小德子看似轻飘飘一句话,不仅是救了白露,更是将他从两难的境地里解救出来。
“你不让老夫出丑,好意怎能不领,那老夫就慢点喝。”
说着,徐寅端起酒杯。先是用力嗅了一下,顿时眸光一亮,脸上浮现一抹惬意的表情。
随后,才将酒杯凑到唇边,轻抿一口。
滋!
烈酒进入口腔,辛辣之感直冲天灵盖。随即,腮帮微一用力,酒在嘴里转了一圈。
‘咕咚’,烈酒入喉,宛似一道火线,直入胸腹。
眨眼间,徐寅的老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两团红晕。
“呵,哈哈...好酒,好酒啊,真乃旷世佳酿。”
徐寅大笑着,猛地起身,盯着杯中之酒,两眼直冒绿光。
一仰头,杯中酒,尽入喉!
哈!
一口浓烈的酒气哈出,徐寅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微微佝偻的腰,蓦地挺直。
白露瞪大眼睛,这一口酒的威力,竟有如此之大吗?
下一刻,只见徐寅‘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前倾,匍匐在地,带着颤音说道:
“老臣谢陛下赏赐!”
白露心头一阵呜呼哀哉,当猜想变成现实的那一刻,她害怕极了。
跪地,磕头,求饶,一气呵成。
“奴婢有眼无珠,冲撞天颜,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陈夙宵敲了敲桌子:“行了,都起来吧,别把府上的牛鬼蛇神给招来了。”
徐寅闻言,缓缓站起来,不由长叹一声:“老臣愧对陛下。”
陈夙宵不想跟他扯这些,朝后轻轻一勾手,小德子眼疾手快又送上一坛。
“明天是你的寿辰,朕送你两坛,但有个要求。”
“陛下请讲。”
“朕要你拿府上最好的酒器,装一坛酒,用来招待明日的贵宾。剩下一坛,才是朕送你的。”
徐寅闻言,一脸肉疼,目光飘忽,不由自主便落在剩下的三坛酒上。
陈夙宵见状,不由笑了:“还想要?”
徐寅猛地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妥,哪有臣子开口向皇帝讨要东西的。
正所谓,皇帝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的你别想。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需要当一回...嗯,托!”
“托?那是什么?”
“简单点说,就是你需要把这酒吹嘘一番,怎么好怎么来,怎么贵怎么来,懂了吗?”
徐寅听得直挠头,想不明白其中意味。
边关征战数十年,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不就是胡吹大气吗,简单。
“‘老臣答应了,不过,能不能再给...”徐寅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剪刀手:“两坛。”
哎呀,贪心不足蛇吞象!
“去去去,就一坛,不能再多了。剩下两坛,朕还有他用。”
徐寅目光灼灼盯着刚放上桌的酒坛,有些许失落,更多的是兴奋。
“请陛下放心,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了,事情办完,朕也该回去了。”
“恭送陛下!”
灯影阑珊,陈夙宵带着两个随从,潇洒离去。
徐寅抱着开了封的酒坛,爱不释手。
“老公爷,这酒...真的有那么好吗?”
徐寅朝她抬了抬手,白露狐疑的凑过去,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来,你闻闻。”
“闻,闻闻?”白露哭笑不得,老公爷何时这般小气了。
“怎么,你还想尝尝。我告诉你啊,门都没有。”
白露无语,好歹凑到坛口嗅了一下,顿时便被酒气冲的连连后退。
徐寅一看,哈哈大笑起来:“怎么,真当老子小气呢。这种酒啊,就不适合你这女娃娃喝。”
......
陈知微进了府,在门房的带领下,一路到了陈弦澈的会客厅,柳依依作陪。
很快,收到消息的徐旄书便赶了过来。
几人一通闲聊,没滋没味的。
反倒是收到布偶娃娃的徐灵溪开心的不行,抱着布偶娃娃满院乱窜,可把下人们吓的不轻。
“王爷,请喝茶。”
陈知微看着重新添好茶水的茶杯,一阵无语。
“不了,茶水喝饱了,天色也不早了,本王该回去了。”
话虽如此,但他却安坐如山,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徐旄书眼珠子一转,瞧了一眼自己老子,二人对视一眼,顿悟了。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哎,王爷莫急着走嘛,今日皇后娘娘回家省亲。您二位也有些时日没见了,我这就去把她请来。”
陈知微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不妥吧。”
“王爷不必在意,您二位也算是青梅竹马,见一面无伤大雅。哈哈,无伤大雅!“
”那本王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本王也有些话想同皇后说,劳烦徐兄了。“
”嘿嘿,王爷客气,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