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徐砚霜往后院去的空档,寒露拉过小二,低低询问:
“小哥,问你个事,雁门镇怎么都挂白灯笼。”
闻言,小二愣了一下,随即愤怒起来:“还不是怪北边那群王八羔子,放着拒北城巍巍雄关守不住,把北蛮子放进来,甚至还派人带路入关。”
走在前方的徐砚霜脚步猛地一顿,一双手紧握成拳。
白灯笼代表死亡!
果然,小二越说越激动,恨恨道:“妈的,那群畜生如不如的东西,进了关就要酒要肉要...女人。”
小二的眼角泛起泪光:“咱们不给,他们就抢,就杀人。”
寒露陷入了沉默,走在前方的徐砚霜长出一口气,声音极度沙哑,沉声道:
“该死!”
小二一听,顿时吓的噤若寒蝉。
抬眼悄悄打量着徐砚霜的背影,黑色大氅下,隐约可见甲胄印痕。
见此情形,小二越发惊恐起来。
所谓祸从口出,可不就正与他现在一模一样嘛。
小二咽了口唾沫,艰难道:“姑娘,小的说错了话,给您赔罪了。”
闻听此言,徐砚霜身上寒意顿消。
寒露哑然失笑,忙道:“小哥别误会,我家小姐就是恼恨北蛮子,绝不是在说你。”
“哦,是... 是吗?”小二长出一口气,忙道:“几位快请进,夜间山里冷,需不需要小白准备火盆?”
“不必了,快些准备吃食就成。”
“哎,好嘞。”
后院依附着山脚建成,厢房便也随之七零八落起来。
小二带着一行人,选了三间离崖壁稍远些的厢房,然而,推门进去,厢房里依旧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不行,这都发霉了,小姐,要不你还是去住楼上的天字号房。”寒露道。
“不必,出门在外,这样就挺好。”
徐砚霜侧头冲她皱了皱眉。
“那,好吧。”寒露撅着小嘴,冲小二道:“热食要,火盆也要。”
“哎,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
进了屋,只觉湿气更重,就连屋里地板上,墙上,甚至就连床架上都挂着一层细密的小水珠。
寒露见状,连忙带着其余七人忙前忙后打扫起来。
屋里太湿了,就连床上的被子都带着潮气。
好在小二动作麻利,很快便领着人把三只火盆送了进来,紧接着吃食流水似的送了进来。
蘑菇炖小野鸡,红烧野猪肉,油炸黄金鲤鱼,酸腌蕨菜等等,甚至还上了一份爆炒熊肉。
“这都是本店的拿手好菜,几位姑娘请慢用。”
“唔,行了,你下去吧。”
“是!”
小二应了一声,带着人退出厢房,顺手把门关了。
徐砚霜心里有事,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大部分菜肴都进了另外几人的肚子。
唤来小二收拾的饭桌,门一关,火盆燃了许久,也终于驱散了许多湿气。
“小姐,我先伺候您沐浴。”
徐砚霜看了看立在厢房隔间里的大木桶,也不知多少人在里边洗过澡,便不由的皱起眉来。
“算了,你去备一盆热火,我擦洗一番便可。”
“那,好吧!”
与此同时,雁回头城墙后驻军大营里,夜间巡营的军士举着火把,一队一队交叉巡逻。
由于此地属于长久驻扎,中军大营修建的格个扎实,说是一座豪华木楼都不为过。
木楼四周都燃着火堆,驱寒照明防守兼备。
此刻,一楼大厅里,守军将领济济一堂。
大厅中央一个巨大的火炉里燃着炭火,大厅里温暖如春。
虎皮主座上斜靠着一名面庞黝黑粗犷,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
此刻,赤着上身,身前的桌上摆满了酒肉吃食。
此人正是雁回关守将赵策。
在他下方两侧,大小共计十余副将,千夫长。
每个人身前都摆放着酒水吃食,但却没有一人动筷,气氛有些凝重。
突然,主座赵刺开口道:“根据消息推测,皇后已从帝都出发六天,按理说今日应该已经到了雁回关才是。”
“是该到了。”副将廖河道。
“可是,她们为什么没来我军大营呢?”赵策满脸疑惑。
“可能皇后是女儿身,觉得跟咱们一群糙老爷像待在一起,不合时宜吧。”一名千夫长调笑道。
话方说罢,众人齐声大笑起来。
“据说两年多前,皇后从拒北城回帝都与陛下结亲,曾路过雁回关。在座诸位将军,除了我,可都是老人。人都说皇后美貌无双,诸位可曾见过啊。”
“嘶。”有人捋着杂乱的胡子陷入回忆,道:“我记得当日皇后戴着斗篷,看不清面貌,不过那身材......”
“够了。”上方赵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碗盏都跳了起来,一阵叮当乱响。
“你们真是不要命了,且不说如今她已贵为皇后,就算只是定国公府嫡女,你们敢这般知嚼舌根,有几颗脑袋够砍了。”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
片刻,才有人低声道:“就咱们几个说说罢了,又不外传,谁也不知道知道。”
“哼,愚蠢。”
恰在此时,一名布衣小老头缓步而入。
冷静的双眼环视一圈,随即朝赵策抱拳沉声道:”将军,皇后已然进了雁门镇,入住仰山居。“
赵策闻言,长出一口气:”有消息就好。“
说着,迟疑片刻,道:”吴先生,您觉得,本将要不要派人过去,保护皇后娘娘。“
布衣小老头沉吟着,来回踱步,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老夫收到消息,皇后一行足有四十八人,却分批进镇,入住不同的客栈。想来,皇后是刻意低调,我们还是不要画蛇添足了。“
赵策闻言,笑道:”好,那便依吴先生所言。“
”不过,也须派探子盯着,皇后绝不能在雁门镇出事。“
”嗯,那就劳烦吴先生去安排。“
小老头捋须欠身:”乐意效劳。“
”哈哈哈,好,既然事情都妥了,那咱们该吃吃,该喝喝。“
”没错,我这酒虫早就压不住了,来,喝。“
”唔啊~妈的,要是能整个娘们来就美了。“
”想屁吃呢。“
”哈哈......“
中军大帐里,杯来盏往,时间飞快流逝,外面的夜寒意渐重。
突然,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
”不好了,不好了。“
布衣小老头冲进来,喘着粗气道:”将军,仰山居走水,皇后...生死不知!“
醉眼迷蒙的赵策陡然惊醒,翻身坐虎皮大椅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冲到小老头跟前,揪住他的脖领子,咆哮怒吼: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