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的琉璃瓦上凝着的珍珠,似千年不化的霜,嫦娥捏着鎏金契约的手指尖在轻轻颤抖,多少个不眠之夜,现在距离她能够进入天庭学院,成为那里一员只在咫尺之遥。
契约是吕不韦亲自送来的,这一次前来广寒宫,与他第一次来时不同的是,嫦娥隆重接待了他。他甚至被请进了广寒宫的庭院之内,还专门为他铺了红毯,在庭院内临时搭建了一处迎宾亭榭,这都是吕不韦此番来之前提出的要求——广寒宫必须以贵宾上仙为其举办欢迎仪式。
现在他每到一处,所受到的欢迎要比这里举办的欢迎仪式隆重得多。他深知嫦娥并不很情愿搞些迎来送往的面子活,为这次欢迎仪式,比去其他地方减少了很多要求。在他处,必须要备有一百童男童女列队欢迎。
案前的吕不韦抚着山羊胡,袖中翻出的玉简明灭着金光:“仙子可知,这三千年里有多少散修跪在南天门求一个仙籍?”茶盏里的韩桂茶腾起细雾,在他眉间刻下狡黠的影,“老朽不过是借广寒宫的茶香,为仙子铺一条仙阶,更上一层的路。”
笔尖在\"独家经销权\"五个字上洇开墨渍,嫦娥忽然想一千年前在蟠桃园,她刚刚来这天庭之上,被西王母当众斥责“手沾凡气不配司掌灵露”的场景。那时她跪在瑶池边,衣摆浸满冰水,这了这天庭之上的仙籍,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勉强获得了一个在广寒宫为天庭守夜值班的这么一个其他神仙根本看不上眼的岗位。
亏得她能歌善舞,她才在天庭上渐渐有了一席之地。
本来,对于她在广寒宫替天庭玉帝监督三界,不定期向玉帝汇报她所观测到的一切,这样的工作,众神仙通常会看不起,瞧不上的,敬而远之,她把工作重点放在了凡间,玉帝对她监测凡间之事授权最大,对于其他二界,她与众神仙建立了很好的信任关系,她从不刻意追踪他们,他们也从不提防戒备她。时间一久,大家只记得她的歌舞乃三界之冠,竟把那曼妙的歌舞当成她的本职工作。
为吕不韦献上香气弥漫的千年寒桂茶,她接过吕不韦递过来的契约反复看了看。此刻契约上的朱砂印红得刺目,她终于落笔:“但求教务长信守承诺。”
单从资格来论,吕不韦在这天庭之上,为她提靴子的资格恐怕都不够,可他却能够决定谁有资格进入天庭学院学习,成为那里的学员。他背后的靠山是太白金星,三界之内,已经人所共知,就如众神仙身边的童子门生,又有谁敢轻视慢待!
嫦娥从未对人道出的,她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她没有和王勃成为天庭学院同窗,在首期学员入学之前,她一直被拒之门外,这已成为她又一刻骨铭心的痛。现在她能够成为第三期学员,成为王勃同门师妹,她已经感到足够幸运,接过契约的手怎能不轻微的抖?
吕不韦收契时袖口掠过案头,三枚刻着“天庭学院”的玉牌悄然滑入她袖中:“第三期招生简章已拟好,仙子的名字嘛——”他忽然轻笑,“自然要排在头一名。”
与此同时,天庭学院教学总长摩昂太子也在自己的书房里清点这第三期学员拟报名人员名单。手中展开的报名玉简,密密麻麻的朱砂印从东胜神洲排到幽冥地府。鲛人族长捧着夜明珠的手一抖:“太…太子,这是……十万零三千份报名帖?\"
“把算盘拿来。”摩昂指尖划过玉简,鳞片下的血管突突直跳。原计划只招收一千五百人,而此刻玉简上的数字像滚雪球般疯涨,东海龙宫的珊瑚柱都不够刻写。算盘珠子噼啪作响,他忽然瞥见末页几个特殊印记——地府崔判官的血手印、狮驼岭三妖的妖核印、甚至还有佛国迦叶尊者的金箔签。
“好个吕不韦!”摩昂甩袖震碎案头珊瑚笔架,“本事不小啊!”
突然耳边响起了吕不韦的声音:“教学总长可算过,若每人收十万天元学费,十万学员便是一千万斛?够买三十座离恨天熔炉了。”
话音未落,又有侍从送来新讯:“广寒宫寒桂茶预售破百万,嫦娥仙子的月仪课席位炒到千元一席。”
这招嫦娥仙子哪是在招学员,简直是把一棵摇钱树移植到这天庭学院院里了。
摩昂忽然冷笑,指尖在算盘上连拨三记,心中暗想:“吕不韦教务长可知,若将学员按仙、妖、人三界分班,再设内门、外门、旁听三重学制……”他眼中闪过精光,“离恨天的熔炉能炼仙器,我们天庭学院能炼仙籍。”
子时三刻,启明殿后的密室里燃着九头凤凰灯。吕不韦把玩着新制的招生令牌,每收一名学员,就意味着多了很多进项。摩昂推开门时,正见他对着沙盘轻笑:“咱们的太白金星院长还在担心承不承载得住,却不知这十万学员,都是天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