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通明殿外的鎏金香炉正腾起袅袅青烟,三十六重天的仙乐在云端流淌。今日是取经团队荣归灵山受封一周年的庆典,八部天龙在瑶池边甩动银鬃,四大天王捧着玉净瓶分立宝阁两侧,连向来闭门的文殊普贤菩萨都带着座下青狮白象前来观礼。却不想,这场本该祥和的庆典,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争执掀起了风波。
“你这夯货!当灵山是你高老庄的后院么?”孙悟空的金箍棒重重砸在功德碑前的汉白玉护栏上,火星四溅中,碑上“净坛使者”四个金字都跟着颤了颤,“净坛山庄那档子事,私藏凡女、偷吃供果,佛级没给你撸成猪八戒就算便宜你了!”
猪悟能挥了下手中的九齿钉耙,不肯示弱,他肥脸涨得通红,耳尖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胭脂水粉——正是今早被曝光的私藏美女留下的痕迹:“泼猴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当年谁把齐天大圣府的金箍棒碑林全搬去天庭学院?那可是咱佛门七十二福地之一!如今太白金星在里面开坛讲道,天兵天将天天在咱花果山旧地晃荡,你当自己是天庭的名义院长很光彩?”
这话像根淬了毒的银针,精准扎中孙悟空的痛处。去年他将水帘洞改作三界修行场时,确是应了玉帝“佛道共融”的提议,却不想被这呆子翻出旧账。火眼金睛骤然亮起,他足尖一点腾空而起,金箍棒化作万点金星劈头盖脸砸下:“俺老孙是为了让凡俗弟子有处学道,怎象你躲在净坛山庄金屋藏娇!”
猪悟能慌忙架起钉耙,却被这股巨力压得单膝跪地,胸前的“净坛使者”金牌叮当乱响:“少来这套!你把花果山的灵泉灵脉全捐给天庭学院,分明是想讨好玉帝老儿!当年大闹天宫的威风呢?如今见着太白金星都得赔笑脸,真当俺老猪看不出你那点沽名钓誉的心思?”
话音未落,钉耙突然化作丈二长短,朝着孙悟空腰间的“斗战胜佛”玉坠扫去。这玉坠是如来亲赐,刻着八部天龙纹,若被打碎便是对佛门的大不敬。孙悟空旋身躲过,袖口带起的罡风却将通明殿檐角的琉璃灯扫落,十二盏琉璃灯砰然碎裂,映得满地青金石砖如同染了血。
“好你个猪无能!敢动俺老孙的佛赐法器!”孙悟空暴怒之下,金箍棒竟化作碗口粗细,一棒扫断了殿前的千年婆罗树。树冠轰然倒塌时,他突然瞧见猪悟能耳后藏着的金钗——正是净坛山庄那里女子的饰物,“还说没贪恋红尘?这金钗怕是凡人女子送你的定情信物吧?当年在高老庄骗婚,如今在仙界藏娇,你哪点像个佛门弟子!”
猪悟能趁他分神之际,钉耙猛地勾住金箍棒,肥硕的身躯竟罕见地灵活,借着拉扯之力撞向孙悟空腰间。两人在功德碑前扭打作一团,孙悟空的虎皮裙被扯下一角,猪悟能的锦襕袈裟更是裂开数道口子,露出里面绣着并蒂莲的中衣——这是净坛山庄那女子亲手所绣。
“泼猴你敢撕我衣服!”猪悟能趁机朝着孙悟空面门来了记黑虎掏心,“你以为捐了齐天大圣府就能洗脱当年大闹地府改生死簿的罪过?阎王殿的生死册现在还缺着页呢!还有流沙河那次,你明明知道沙师弟的琉璃盏是玉帝的心头宝,偏要激他打碎,害得他在流沙河吞了三十年飞剑——你当自己真是什么善茬?”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孙悟空的动作顿了顿。当年为了让沙僧加入取经团,他确实用了激将法,却不想被这呆子翻出旧账。就在这分神的刹那,猪悟能的钉耙重重砸在他肩头,疼得他闷哼一声,却也彻底激怒了他:“好!既然你要翻旧账,那便算算你在女儿国的勾当!喝了子母河的水还想赖账,要不是俺老孙去解阳山寻水,你早该在产房里生孩子了吧?”
功德碑前的争吵声早已惊动了云端的诸神,值日功曹慌慌张张跑去通报唐僧,四大天王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劝阻。就在两人的兵器即将再次相撞时,一道温润的佛光突然笼罩全场——唐僧的锦襕袈裟无风自动,手中九环锡杖重重顿在两人中间,杖头的明珠迸发出刺目金光。
“够了!”唐僧的声音虽不高亢,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佛珠从腕间崩落数颗,在地面滚出清脆的响声,“你们一个是斗战胜佛,一个是净坛使者,竟在灵山圣地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孙悟空和猪悟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看着师傅素来慈悲的面容此刻布满寒霜。唐僧缓步走到功德碑前,指尖抚过碑上两人的封号,声音渐渐发颤:“当年在五行山下,观音菩萨说你们可成大器;在高老庄,我说你本性纯良;在花果山,我信你能改邪归正。如今功德圆满不过一年,便要在佛祖眼皮子底下拆这取经团队的台么?”
猪悟能率先垂下钉耙,肥脸上满是愧色,耳后的金钗在佛光中显得格外刺眼。孙悟空咬了咬牙,金箍棒“嗖”地缩回耳中,虎皮裙的破口处还在往下滴血。通明殿外一片寂静,唯有婆罗树的落叶簌簌落在青金石砖上。
唐僧转身望向云端的诸神,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今日之变,是我这个师傅管教不严。”说罢又回头看向两人,目光中终于泛起一丝痛色,“悟能私藏凡女,违背八戒;悟空出让圣地,虽有公心却失了分寸。你们啊……都忘了取经路上多少次生死与共,竟为这些虚名浮利伤了兄弟情分。”
功德碑上,“斗战胜佛”与“净坛使者”的封号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却有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痕,从两块封号之间悄然延伸。这场在灵山之巅的争斗,终将成为取经团队心中一道隐秘的伤痕,如同婆罗树的断枝,即便佛祖能让它重生,那道砍断的痕迹,不知能否消失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