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院外,祥云翻涌如沸,孙悟空望着那巍峨牌匾,金箍棒在掌心微微发烫。成佛后的他本以为早已勘破嗔怒,可东海龙王敖广那番颠倒黑白的控诉,却像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心头。
“好个讲理的地方!”孙悟空冷哼一声,周身金芒迸发,脚下腾起筋斗云,朝着西天灵山方向疾飞。可每飞出百里,胸腔里的怒火便更炽烈一分。齐天大圣府被收、八戒别院遭夺,这些他都能暂且咽下,如今竟连如意金箍棒也要觊觎,当他斗战胜佛是任人拿捏的泥菩萨不成?
飞至半途,孙悟空猛地勒住云头。他想起流沙河中那位沉默寡言却重情重义的沙师弟,或许只有沙悟净能懂他此刻的愤懑。暗落云头,只见黄沙漫天,浪涛翻涌,流沙河宛如一条蛰伏的巨蟒,横亘在天地之间。
“沙师弟!”孙悟空声若洪钟,震得河岸沙砾簌簌而落。
须臾,水面炸开丈高水花,沙悟净身披红袍破水而出。见到孙悟空的刹那,沙悟净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惊喜:“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他大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孙悟空的胳膊,目光却瞥见对方紧锁的眉峰与眼底翻涌的怒意,笑容瞬间凝固,“大师兄,你这是……”
孙悟空重重一叹,拉着沙悟净在河畔巨石上坐下,将天理院的遭遇一五一十道来。说到东海龙王敖广颠倒黑白,要讨回如意金箍棒时,他猛地挥出一拳,拳风过处,巨石轰然炸裂,碎石如流星般坠入河中。
“好个敖广!当年若不是老孙取走金箍棒,那铁棒还在海底蒙尘!如今见我成佛,竟想借机生事!”孙悟空咬牙切齿,“还有那天理院,包拯那厮口口声声秉公断案,却对天庭官官相护视而不见!你可知,那些年咱们取经路上历经的九九八十一难,有多少是天庭神仙纵容妖邪所致?凤仙郡三年大旱、车迟国道士惑众,哪一桩不是天庭失职?可天理院呢?屁都不放一个!”
沙悟净面色凝重,摩挲着降妖宝杖的手青筋暴起:“大师兄,天庭欺人太甚!想当年咱们西天取经,踏破多少妖窟,救了多少苍生。如今功成,齐天大圣府、八戒别院说收就收,现在连兵器也要夺走,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孙悟空站起身,望着翻滚的河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更要紧的是八戒。他被吊在广寒宫桂树上,也不知受了多少罪。八部天龙菩萨怕佛祖怪罪,自顾自回了灵山。如今能救八戒的,恐怕只有你我了。”
沙悟净沉吟片刻,沉声道:“大师兄,救八戒刻不容缓。但天庭戒备森严,广寒宫又有嫦娥仙子坐镇,贸然行动怕是难有胜算。再者,咱们若与天庭起了冲突,佛祖那边……”
“哼!”孙悟空打断道,“佛祖若真明察秋毫,就该知道天庭所作所为有多荒唐!沙师弟,你还记得咱们在通天河与灵感大王那一战吗?若不是观音菩萨坐骑金毛吼作怪,人间怎会生灵涂炭?可天理院追究过观音菩萨半分责任吗?”
沙悟净默然,当年取经路上的桩桩件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狮驼岭三妖肆虐,吃光一国百姓;小雷音寺黄眉大王假冒佛祖,设下弥天大阵……这些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天庭、灵山的影子。
“大师兄,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行事?”沙悟净握紧宝杖。
孙悟空眼中精芒闪烁:“先救八戒!至于如意金箍棒,敖广想要,就让他来拿!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道!沙师弟,你在流沙河蛰伏多年,人脉广、消息灵,可探听到广寒宫的守备情况?”
沙悟净点头:“广寒宫虽仙气缭绕,却常年清冷。平日里除了嫦娥仙子与玉兔,守卫并不森严。但自从八戒被吊在桂树,天庭派了二十八星宿轮流值守,想要悄无声息救人,难如登天。”
“二十八星宿?”孙悟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大闹天宫,他们可没少在老孙棒下吃瘪。既然不能暗取,那就明抢!沙师弟,你随我回花果山,召集旧部。再联络些三界好友,咱们杀上广寒宫,救回八戒,顺便让天庭那些人知道,斗战胜佛不是好惹的!”
“咱们先不要去将天庭的军!自从大师兄大闹天宫之后,天庭开始派广寒宫值夜班,名义上是监视三界兴风作浪,为非作歹者,实际上还不是在提防敢于挑战天庭之人……”
“沙师弟的意思是……”
“咱们就先对它天理院去……”沙悟净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大师兄您刚才说过取经路上遇到那些为非作歹,杀人越货者都被各路神仙‘保’下,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现在想来,那些为妖者哪个给三界的破坏力不超过咱们留下棒子、耙子和宝杖,天理院却惟独不放过咱们!既然他们以公正为名,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