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闻言,指尖轻轻敲了敲玉案,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点头。
“特使说得有道理。我广寒宫并非蛮不讲理之地,也不愿因个人之事,影响三界大局。只是,要放猪悟能,我有个条件。”
艾丽心里一紧,却还是保持着镇定:“仙子请讲,只要净坛府能做到,定不推辞。”
“不是净坛府能不能做到,是猪全能必须做到。”嫦娥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天理院的王勃副院长,还有他身边的几位属官,如今还被净坛府扣着,是吗?”
艾丽愣了一下——她知道王勃被拘的事,却没料到嫦娥会提这个。天理院是天界的监察机构,王勃此次下凡,是为了查天河喜鹊大桥崩塌的案子,据说查到了些跟极乐膏有关的线索,现被扣在福陵山云栈洞采集香殿内。”
“仙子的意思是……”
“我要猪全能立刻释放王博一行,让他们尽快回天理院复命。”嫦娥的目光落在艾丽脸上,一字一句道,“天河大桥崩塌,死伤了不少凡间百姓,还有几位天界的仙使。这事必须查清楚,给三界一个交代——是对死者的交代,也是对活着的人的交代。我提这个条件,不是为了广寒宫,更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三界的公道。”
她顿了顿,又说:“猪全能若能答应,我即刻便放猪悟能。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时间,在天河岸边交换——他放王勃,我放猪悟能,谁也不许耍花样。”
艾丽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事她做不了主,得回去跟猪全能商量。但她面上没露出来,只是问:“那仙子此前提过的,百万两黄金的事呢?府君说,他愿意赔偿。”
提到黄金,嫦娥的神色柔和了些。她看向殿外,目光似乎穿过了厚厚的云层,落到了凡间:“那些黄金,我已经替猪全能做了安排。凡间近来有不少人染上了极乐膏的瘾,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我让仙使把黄金换成了粮食和药材,送到了那些受害的百姓家里,还请了医者帮他们戒瘾。”
她转回头,看向艾丽:“我没告诉那些百姓是谁帮了他们,只说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仙家。但我得让你知道,这些黄金没白费,是实实在在救了人的。这也算是猪全能父子积的功德,比净坛使者把黄金送到广寒宫,有用得多。”
艾丽听了,心里忽然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担心嫦娥会拿黄金刁难,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安排。她站起身,对着嫦娥深深鞠了一躬:“仙子仁心,艾丽替那些百姓谢过仙子。这事我会如实禀报府君,相信府君也会同意仙子的条件。”
嫦娥微微颔首,抬手示意玉兔。
“你送特使出去吧。约定的时间,让猪全能尽快给我答复——最好在三日内,别拖太久。”
“是。”艾丽应了声,又看了眼殿外的桂树方向,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玉兔送她出广寒殿时,又递过来那个装着暖玉髓的瓶子。
“特使拿着吧,路上冷。仙子说了,若是猪府君同意,就让特使直接来广寒宫回话,不用再派人通报。”
艾丽接过瓶子,道了声谢。两人走到云阶时,吴刚还在那里等着,手里的斧依旧斜挎在肩上。艾丽踏上第一级云阶时,忽然听见玉兔在身后说:“特使放心,净坛使者今日的粥,我已经让侍女送去了,是用凡间的粳米熬的,还加了些桂花蜜,不冷。”
艾丽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对玉兔笑了笑:“多谢仙子告知。”
她转身踏上云阶,怀里的亲笔信还带着余温。广寒宫的风依旧冷,却好像没那么刺骨了。她抬头看向天际,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出来了。
她得快点回去,把嫦娥的条件告诉猪全能——不管怎样,能换回猪悟能,又能救那些百姓,还能让王博去查大桥崩塌的案子,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云阶很长,艾丽的脚步却很稳。她知道,这一趟广寒宫没白来,接下来的事,就看猪全能的决定了。只是她心里隐隐觉得,天河大桥的案子,还有极乐膏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但这些,都不是她这个特使该操心的了,她只要把消息带回去,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