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赤红如火的流光,如同撕裂阴霾的焚天业火,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骨魔拍下的巨大骨爪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赤红与惨白的光芒激烈碰撞、湮灭!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与净化之力瞬间爆发!白骨夫人化身的巨大骨魔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她那坚逾精钢、足以拍碎山石的巨大骨爪,竟在赤红流光的轰击下,如同被投入炼炉的蜡像,寸寸断裂、焦黑!恐怖的火焰并非凡火,而是带着一股焚灭邪祟、净化怨念的至阳之力,顺着断裂的骨茬疯狂蔓延,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包裹了骨魔的半条手臂!
“啊——!!”白骨夫人痛彻心扉,庞大的骨魔之躯剧烈颤抖,试图扑灭那诡异的火焰,但那火焰如同有生命般,越烧越旺,疯狂灼烧着她由无数怨魂骸骨凝聚而成的躯体!黑烟滚滚,腥臭扑鼻,那是怨念与阴气被强行焚化的气息!
“什么鬼东西?!”白骨夫人惊骇欲绝,猛地抬头望向红光来处!
只见在骸骨大殿那高耸、布满狰狞浮雕的穹顶之上,一道窈窕的红色身影静静悬浮。她身着一袭似火的红衣,衣袂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猎猎飞舞,如同燃烧的烈焰。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威严的脸庞。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清澈如秋水,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烈焰,此刻正冷冷地俯视着下方惨叫的白骨夫人,带着一丝淡淡的、如同神只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妖孽,也敢在此放肆?”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骨魔的哀嚎和能量碰撞的轰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她?!”李太白瞳孔微缩,握剑的手不易察觉地紧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追忆,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他认出了那双眼睛,认出了那身红衣!千年岁月,竟未能磨灭那刻骨铭心的轮廓!
“红衣…鬼王?!”郑三胖倒吸一口凉气,失声叫道。他虽未亲眼见过,但终南山典籍中记载过这位生前与昆仑剑仙有旧、死后化为操控姻缘的恐怖鬼王——玉姻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出手帮他们?
林九和白流苏也是心头剧震!他们虽不知具体渊源,但此女身上散发出的磅礴鬼气与那焚灭万邪的至阳之力诡异交融,形成一种极其矛盾又无比强大的威压,远超寻常鬼王!尤其是她出手时那股焚尽一切的决绝,竟隐隐克制了白骨夫人这积年老妖!
“玉…姻…罗?!”白骨夫人也认出了来人,声音因剧痛和惊怒而扭曲,“是你?!你这个疯子!你竟敢伤我?!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插手?!”
“井水不犯河水?”玉姻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绝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勾结东瀛倭寇,松动封印,妄图开启逆魔妖塔,祸乱阴阳,颠倒乾坤…这幽冥地界,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她话音未落,并拢的剑指再次凌空一点!
“焚!”
嗡——!
一点更加凝练、更加炽烈的赤红光芒在她指尖汇聚,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小太阳!光芒一闪,一道仅有拇指粗细、却凝练到极致的赤红光束,如同烧红的钢针,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洞穿了骨魔另一只完好的骨爪,精准地射向骨魔胸腔内那团剧烈搏动的怨魂光球——白骨夫人力量的核心!
“不——!!!”白骨夫人发出绝望的尖啸!她拼命催动妖力,周身骸骨疯狂蠕动,试图阻挡!但那赤红光束蕴含的净化之力仿佛是她这种阴邪之物的绝对克星!阻挡的骸骨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气化!
噗嗤!
赤红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层层骨甲,精准地命中了那团惨绿色的怨魂光球!
“啊——!!!”
一声更加凄厉、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惨嚎响彻大殿!那怨魂光球如同被投入岩浆的冰块,剧烈沸腾、扭曲、缩小!无数扭曲痛苦的怨魂面孔在光球表面浮现、哀嚎,然后迅速被赤红光芒净化、蒸发!
白骨夫人庞大的骨魔之躯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猛地一僵!构成她身体的无数骸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哀鸣,纷纷崩解、脱落!她绝美的脸庞在溃散的骨甲后显露出来,苍白如纸,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
“玉姻罗!你…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永世不得超脱!啊——!!!”
最后的诅咒尚未说完,她的身体连同那残破的骨龙,便在赤红火焰的包裹下,如同风化的沙雕般,寸寸碎裂、崩塌,最终化作漫天飞灰!只有一缕极其精纯、带着无尽怨念的本源阴气,如同有生命般,尖啸着钻入地面一道不起眼的裂缝,消失不见。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令人窒息的无边骨海,那凶戾滔天的骨龙,那不可一世的白骨夫人…就这么…没了?
被那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两指…点没了?
众人目瞪口呆,如同石化。
“我的亲娘姥姥…”王文才张大了嘴,口水流下来都浑然不觉,“这…这位红衣姐姐…是神仙吗?”
“两下…就两下…”张晓光喃喃自语,看着满地迅速失去光泽、变成普通灰烬的骨粉,感觉像是在做梦。
李秋生则死死盯着穹顶那道红衣身影,小脸煞白,又带着无比的崇拜:“好…好厉害…”
郑三胖和杨小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这位传说中的鬼王,实力竟恐怖如斯!难怪能与李太白有旧!
茅山明更是吓得缩在郑三胖身后,大气不敢出,生怕被那红衣煞星注意到。
鬼仆撑着伞,伞面微微倾斜,空洞的眼窝“望”着玉姻罗的方向,伞身轻轻晃动,似乎也有些忌惮。
李太白缓缓收剑入鞘,脸上的复杂神色已经收敛,恢复了那副孤高模样,只是看向玉姻罗的目光深处,依旧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林九强压下心头的震撼,神魂的剧痛让他脸色更加苍白,但他还是强撑着对穹顶方向拱手:“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白流苏也微微欠身,清冷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探究和警惕。这位红衣鬼王,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目的也令人费解。
玉姻罗的目光淡淡扫过下方众人,在李太白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那眼神冰冷依旧,却仿佛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林九身上,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九?茅山清虚的关门弟子?”
“正是晚辈。”林九恭敬回答。
“神魂破碎,根基受损,还敢闯这幽冥绝地…”玉姻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倒是和你师父一样,都是不要命的性子。”
她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幻影般从穹顶飘落,轻盈地落在众人前方不远处。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奇异的气息——磅礴的鬼气森然冰冷,却又与一股至阳至烈的净化之力诡异共存,形成一种独特的威压,让靠近的人既感到心悸,又隐隐有种被净化的舒适感,矛盾至极。
她并未理会其他人,目光投向大殿深处那片最浓稠的黑暗,那里是白骨夫人王座崩塌后露出的区域,隐隐传来更加阴冷、更加古老的气息。
“白骨不过是条看门狗,真正的麻烦,还在下面。”她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轰隆隆——!
整个婆娑古刹大殿,不,是整个依托于古刹的幽冥鬼域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穹顶的石块和那些残存的骸骨风铃簌簌落下!
“不好!空间要塌了!”郑三胖脸色大变,“白骨夫人被灭,她维持的领域崩溃了!”
“快离开这里!”李太白厉喝一声,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李秋生和王文才。
马菩提也反应极快,酒葫芦往腰间一挂,大手一捞,将张晓光和离他较近的茅山明夹在腋下。
林九强提精神,白流苏的红菱一卷,护住两人。郑三胖和杨小凤则紧紧护住郑家兄妹,鬼仆的伞面急速旋转,荡开落石。
“走!”玉姻罗清叱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红光,率先朝着大殿那扇早已关闭的巨大殿门冲去!她并指如剑,一道赤红剑芒射出,厚重的殿门如同纸糊般被洞穿、撕裂!
众人紧随其后,在崩塌的碎石和翻涌的阴气中,狼狈地冲出大殿!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座象征着死亡与怨念的婆娑古刹,连同其下镇压的无尽骸骨,在白骨夫人领域崩溃的连锁反应下,开始彻底崩塌、陷落!烟尘混合着浓郁的阴气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如同末日般的漩涡!
众人站在古刹外那片开阔的、布满嶙峋怪石的空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那吞噬一切的巨大“坟冢”。
劫后余生,众人皆是疲惫不堪,或坐或站,喘息连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马菩提放下惊魂未定的张晓光和茅山明,抹了把光头上的冷汗,又灌了一大口酒压惊,“总算出来了!这鬼地方,和尚我再也不想来了!”
李太白沉默地看着那崩塌的漩涡,又看了看不远处那道静立的红衣身影,眼神复杂。
林九在徒弟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对着玉姻罗再次郑重行礼:“前辈救命之恩,林九与诸位同道没齿难忘!不知前辈…”
玉姻罗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太白身上。她的眼神依旧冰冷,但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那冰冷深处,翻涌着一股沉淀了千年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怨,有恨,或许…还有一丝被时光掩埋的、极其微弱的其他东西。
她没有回答林九的话,只是看着李太白,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穿透岁月的空灵:
“千年未见,李太白。你的剑…还是这么拖泥带水。”
李太白身体微微一震,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他迎上玉姻罗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
“…是你。”
“是我。”玉姻罗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嘲讽,“没想到,再见之时,竟是在这幽冥鬼域,看你被一条看门狗逼得如此狼狈。”
李太白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随即又化为深深的无奈和一丝痛楚:“当年…是我…”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玉姻罗打断了他,语气恢复了冰冷,“我今日出手,非为你,也非为这些不相干的人。”
她的目光转向那仍在崩塌陷落的巨大漩涡,以及漩涡深处隐隐传来的、更加令人心悸的阴寒波动。
“白骨已除,但这婆娑鬼域的根基并未彻底毁去。东瀛倭寇与那帮邪道妖人经营多年,真正的核心——那座逆魔妖塔,就藏在这片废墟之下。”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我能感觉到,那塔…快要醒了。塔中汇聚的邪力,远超你们的想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九、白流苏、郑三胖等人,最后又回到李太白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就凭你们现在这群残兵败将,闯进去,十死无生。”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红衣身影一晃,竟化作一道淡淡的红影,如同融入虚空般,朝着远离漩涡的方向飘然而去,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要消失在浓重的灰雾之中。
“前辈留步!”林九急忙喊道,“不知前辈可否指点迷津?我等该如何应对那妖塔?”
玉姻罗的身影微微一顿,并未回头,只有清冷的声音随风飘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欲破妖塔,先寻其根。龙脉气运,东瀛所求…你们要找的答案,或许不在下面,而在…上面。”
话音袅袅,她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灰雾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上面?”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龙脉气运?东瀛所求?”李太白眉头紧锁,咀嚼着玉姻罗最后的话语,眼中精光闪烁。
就在这时,那崩塌的漩涡中心,猛地传来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咆哮!一股比白骨夫人更加古老、更加凶戾、更加混乱的邪恶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惊醒,缓缓弥漫开来!
大地震动得更加剧烈!众人脚下的地面裂开更多缝隙,丝丝缕缕漆黑如墨、带着硫磺气息的阴风从裂缝中呼啸而出!
“不好!下面那东西…要出来了!”马菩提脸色大变,酒葫芦都差点拿不稳。
“快离开这里!”李太白当机立断,厉声喝道。
众人不敢怠慢,强撑着疲惫的身躯,互相搀扶着,朝着远离漩涡的方向,在剧烈震动和不断塌陷的地面上,踉跄奔逃!
而在他们身后,那巨大的、吞噬了婆娑古刹的黑暗漩涡深处,两点猩红如血、大如灯笼的恐怖光芒,缓缓亮起…如同地狱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