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秀场旁的会议室里，意大利品牌“LUNA”的负责人马可敲着桌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苏小姐，我们愿意采购你的色变金线，但价格必须压到每米8欧元——中国面料向来以低价取胜，这个报价很合理。另外，我们需要共享你的织锦工艺专利，不然合作很难谈下去。”
这话让刚坐下的苏晚指尖一紧，她刚想开口，陆时砚已经往前倾了倾身，手里的钢笔轻轻点在谈判桌上的成本核算表上：“马可先生，先看一组数据。”他指着表格里的“金线成本”栏，“苏小姐团队用的0.1mm老金线，每米需要两位绣娘手工缠绕三小时，原材料是敦煌特产的高纯度蚕丝与镀金合金，单原材料成本就超过6欧元，加上人工、损耗，每米成本至少9.5欧元——你报的8欧元，连成本都覆盖不了，这不是‘合理’，是对传统工艺的不尊重。”
马可脸色微变，却仍嘴硬：“可中国设计师通常愿意让步换合作机会，毕竟‘晚·时光’是新品牌，需要我们这样的国际渠道。”
“合作是双向的，不是单方面让利。”陆时砚拿出一份文件推过去，封面上印着“国际专利局受理通知书”，“‘传承’系列的色变工艺和盘金绣技法，已经申请了国际发明专利，专利号在这里——共享专利绝无可能，但我们可以授权你们使用，每季度支付合理的授权费，这是行业惯例。”
苏晚在旁边补充，指尖划过桌上的织锦样本：“马可先生，你可以仔细看这金线的密度——每厘米12圈缠绕，这是周绣娘传了三代的‘盘金绣’手艺，机器根本做不到。上周我们测试过，普通机器织的金线洗三次就会断，而我们的金线能承受50次水洗，韧性是前者的8倍，这就是价格的价值所在。”
周绣娘这时从包里拿出一小卷老金线，递到马可面前：“先生，你可以试试拉一拉。这线细到0.1mm，却能吊起两斤重的砝码，LUNA的衣服讲究质感，用这种线做装饰，才能撑得起你们的品牌定位。”
马可半信半疑地接过金线，轻轻一拉——线不仅没断，还带着柔和的光泽，完全不像他印象里“粗糙的中国面料”。他捏着金线的手指顿了顿，语气明显软了：“可……可8欧元是我们的最高预算，总部不会批准更高的价格。”
“那我们可以调整合作方式，不是单纯卖面料。”陆时砚拿出另一份方案，“我们提供金线+工艺指导，帮你们的裁缝培训盘金绣技法，每米金线报价12欧元，包含两次线下培训——这样你们的成衣能直接打上‘敦煌工艺’标签，溢价空间至少能提高30%，比压价划算得多。”
他话音刚落，旁边法国品牌“ELLE”的负责人苏菲立刻举起手：“我们同意这个方案！12欧元很合理，而且我们不需要共享专利，只要授权使用就好——刚才秀场上那件飞天礼服，我们想直接定制20件，用于明年的春季橱窗展示。”
马可看着苏菲主动表态，又低头翻了翻陆时砚准备的成本明细——上面详细标注了原材料采购单、绣娘工时记录，甚至还有敦煌矿物粉末的检测报告，每一项都经得起推敲。他沉默了几秒，终于松了口：“好吧，12欧元每米，我们订1000米，希望能尽快安排培训。”
苏晚悄悄松了口气，抬头时刚好对上陆时砚的目光，他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悄悄朝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秦峰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合同：“陆总，苏总监，所有条款都按咱们之前确认的拟好了，专利授权部分特别标注了‘非独占授权’，工艺指导的时间也写进去了。”
谈判进行到下午五点，三家欧洲品牌都签好了合作意向书，苏菲临走前特意拉着苏晚的手：“你的设计让我看到了东方工艺的魅力，之前我总觉得中国设计师只会模仿，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好工艺藏在你们的手里。”
走出会议室时，夕阳刚好落在米兰的街道上，金色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小林抱着刚签好的意向书，兴奋得蹦蹦跳跳：“苏总监！陆总！咱们一下签了三家！国内粉丝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把热搜炸了！”
周绣娘也笑着说：“刚才马可看金线的样子，跟当初国外裁缝看我补飘带时一模一样，都是一开始看不起，后来被手艺折服——这就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底气！”
陆时砚放慢脚步，跟苏晚并肩走在后面，他从包里拿出一瓶温水递过去：“刚才谈判时没紧张吧？我看你手一直攥着桌布。”
“有点。”苏晚接过水，指尖还带着刚才的紧绷感，“我怕谈崩了，毕竟这是咱们第一次跟国际品牌合作。”
“不会崩。”陆时砚看着她，语气坚定，“你的工艺值这个价，我只是帮你把‘值’说清楚。以后不管谈什么合作，我都陪你过来——不是替你谈，是帮你守住该有的底线，不让人欺负你是新品牌。”
苏晚心里一暖，想起刚认识陆时砚时，他也是这样，在她被老板刁难时默默帮她找机会，在她被林薇薇造谣时公开护着她。现在她站在国际舞台上，他依然在她身边，不是居高临下的拯救，而是平等的支撑。
“对了，秦峰刚才说，林薇薇的团队已经从米兰面料市场撤了。”陆时砚突然提起，“他们之前订了一批廉价金线，想模仿咱们的工艺，结果因为质量太差，被几家工厂拒绝供货了。”
“她本来就学不会。”苏晚轻轻笑了，“盘金绣要的是耐心，她连飞天飘带的比例都画不对，怎么可能做好工艺？”
说话间，车队已经到了酒店门口。陆时砚帮苏晚拉开车门，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飞天挂件上：“晚上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明天没安排工作，咱们可以在米兰转一转，看看有没有适合做新设计的灵感。”
苏晚点点头，走进酒店大堂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陆时砚说：“今天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被马可压价，甚至丢了专利。”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陆时砚看着她，眼底的夕阳余晖温柔得像星光，“你的才华值得被尊重，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走，先回房间放东西，晚上可以去酒店阳台看看星星，米兰的夜空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