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人要问了,你都有反射炉和转炉了,还他么用这破炮?
自己铸他个二百门钢炮,直接打烂野猪皮狗头不好么!
这种好事李四白做梦都想。可是铸炮不是注塑,并不是凝固了就能直接用的。
新炮成型和枪管一样,若不镗过内孔,不是炸膛就是打不远。
机器局现在燧发枪都搞不赢,哪有工夫镗炮啊!他也只能用这些破烂先顶一顶。
且说战场之上,敌我双方都吓的不轻,剩下的二十六辆盾车,玩了命的往前推。
一里地能有多远,趁着金州城头清膛装药的工夫,一转眼就逼近到五十丈内。
李四白冷笑一声,大喊一声开火,三十余门三将军、弗朗机小炮齐齐开火。一阵霹雳声中,顿时又炸翻了五辆盾车。
不过到底是小炮,只是击毁盾车,车内伪军却没伤几个,纷纷挤到其他盾车之后。
不过小炮也有好处。三将军虽然哑了火。弗朗机现成的子炮却像弹夹,打完就摘旧换新。转眼之间,城头炮声再起。轰隆隆一气干了七八十炮。
只可惜弗朗机威力比三将军更小,集火轰碎三辆盾车后,其余十八辆已逼近护城河边。伪军伤亡还不到百人。
眼看盾车停在护城河旁,车后开始抛出泥土来,耿彪急得团团转:
“大人!怎么办?”
李四白瞥他一眼:
“慌什么慌!”
“堂堂旅顺守备,总是一惊一乍,你让我怎么放心把金州交给你?”
此话犹如冷水浇头,耿彪脊背发凉的同时,也瞬间冷静下来,不紧不慢的躬身行礼:
“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指点!”
李四白点点头:
“这还有点大将之风!”
“今天你就好好看看,仗是怎么打的!”
李四白不紧不慢,命弗朗机轮流开炮,每次只集火一辆盾车。
看的耿彪大为不解,明明那么多弗朗机,偏偏一次只开几门,这不是浪费么?
如此放水之下,又先后打碎三辆盾车后,伪军已经掘开护城河。河水瞬间冲破缺口,卷了两个伪军流向低洼之处。
后阵的刘兴祚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全军突击。
四千多步军各提沙袋,或抬着云梯,或跟在冲车之后,一路往金州城下狂奔。
城头战棚之内,一千多金州军顿时紧张起来。
李四白却却不紧不慢,眼看伪军逼近百丈之内,这才猛然挥手:
“开火!”
胆颤心惊的炮兵们,颤抖着把火把凑向引信。早就冰冷的炮管,瞬间又跳动起来。
几十颗实心铁球,拉着白线砸向人群。一片人喊马嘶霹雳轰隆声中,无数血肉横飞四溅。不知谁人的胳膊大腿,在半空打着转抛飞老远。
又有脑花粉肠,糊在一个伪军脸上。恶心的他吐的稀里哗啦。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炮弹虽是实心,但无边大地自有弹性。铁弹如皮球一般,砸碎一群伪军之后再次弹起,如保龄球般在地敌阵中横冲直撞。几升几落趟出一条血肉之路,才耗尽动能滚入泥尘一动不动。
虽说实际杀伤,和刚才打盾车差不多少,可视觉效果却是超过十倍。
这一轮炮火,打的后金伪军心惊胆战,侥幸不死的玩了命的往前跑,然后兜头迎来第二波炮火!
这一轮除了三十多门小炮,还有六百六十支火枪!
弹雨如瓢泼一般,一轮就打翻了一百多人!
刘兴祚瞠目结舌,自打天命元年随可汗出征抚顺,他还没见过这么准的火枪!
还没摸到金州城墙,他五千人马已经伤亡数百!
眼看手下心胆俱丧,刘兴祚策马上直上后阵:
“不要怕,他们要装弹换药,赶快给我冲!”
几千伪军也不是头一回面对排枪,闻言精神一振。战场喧嚣继续,恍若未觉般继续冲锋。
李四白站在城头,手中鸟铳已瞄准了刘兴祚的脑壳。忽然嘴角一翘,扣动了扳机。
只听孤零零砰的一声枪响,刘兴祚马失前蹄,噗通一声翻下马来。
刘兴祚心胆俱丧,一骨碌刚爬起来。却听金州城头枪声再起,不由得愣在当场。难道他们的火枪能连发?
金州军当然没连发。只不过李四白把全金州,乃至复盖二州的火绳枪,全都集中在这了。
开火之后立刻换枪,旧枪自有屯军换药装弹。
加上抢高寀的日本铁炮,金州城头足有两千来条火枪。
而耿彪手下六百战兵,操练一年只练射击。凌彪邱林升职之后,李四白便召回了亲卫,六十人更是一顶一的好射手!
这六百六十人每人三枪打下来城下伪军已经屁滚尿流!不管不顾纷纷放箭反击。
可惜他们忘了一点,之前不放箭不是因为他善,而是城头设有战棚!
几轮箭雨把木棚射的像刺猬,可棚内金州军毫发无损!
更是趁着伪军反击的当,第一批火枪已经装弹完成。
此时第一批伪军已冲到护城河城下,沙袋横飞瞬间填平了一段护城河!几架云梯压过来,差点掀翻了战棚!
刘兴祚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苦难已经过去胜利就在眼前。哪知此时第一批火枪已经装好,顺着战棚下方大洞打了下来。
更可怕是二十来门弗朗机小炮,俯射起来毫无压力。
几架云梯刚勾住战棚,就被一次集火打了稀碎。
短短几分钟的短兵相接,伪军在城下又伤亡了一百多人。而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回是死的多伤的少!
单盖忠和张玉维心都碎了。他们投降鞑子是为荣华富贵,可不是过来送死的。
手下一共就几百战兵,这么屁大的工夫,就伤亡四分之一,这他么哪行啊?
俩人策马上前,跳下来噗通跪在刘兴祚身前。一人抱住一条大腿涕泪横流:
“刘将军,不能再打了!”
“南蛮狡诈,不如先回去整军备战,他日准备万全,再来攻打不迟!”
不等刘兴祚说话,城头明军枪火忽歇。城下伪军却没趁机冲锋,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忽如潮水般退了下来。
一个个鬼哭狼嚎,只剩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什么枪刀弓箭,通通扔掉减轻重量。
眼见败局已定,刘兴祚无奈长叹一声,艰难的挥动手臂: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