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蓝的光芒如潮水般吞没了整个悖论圣所。
自由雏形——不,现在应该称它为“终焉之始”——那巨大的星光多面体胚胎,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后的蜕变。表面覆盖的灰蓝神经网络如同活物般蠕动、重组,将吸收的林薇与二号园丁残存意识完美编织进自身的法则结构之中。多面体的棱角变得更加锐利,晶壁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奇异质感,内部流转的不再是单纯的星光,而是蕴含着星尘极寒与灰烬熵火双重特性的灰蓝能量洪流。
终末之涡投影的恐怖吸力,在这新生的光芒面前,竟首次出现了凝滞。血肉磨盘疯狂收缩的暗红肉柱,在触及灰蓝光芒的边缘时,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再难寸进。
“归零…失败…不可能…”星穹雕像彻底崩解后残留的意念波动,在虚空中不甘地嘶鸣。
终焉之始的胚胎缓缓旋转,其核心处,那颗已经彻底转化为灰蓝神经网络核心的“灰白石子”(人性模块),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有一圈肉眼可见的灰蓝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狂暴的血肉磨盘竟然开始……臣服!
那些布满吸盘巨口的暗红肉柱,在波纹的冲刷下,表面的青铜鳞片迅速褪色、剥落,露出下方更加原始的血肉组织。这些组织不再攻击,而是如同朝圣般,向着胚胎的方向微微弯曲,吸盘中的小型终末之涡虚影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就连圣所中央那直径已达百米的终末之涡主投影,其旋转速度也在波纹的干扰下明显减缓,灰白的死寂光芒中,竟开始掺杂进一丝丝不和谐的蓝绿色星尘光点!
终焉之始的意念平静而深邃,回荡在逐渐平息的圣所中:
“血肉非牢笼,乃门扉之基。”
“熵寒本同源,归寂亦新生。”
随着这旋言般的波动,胚胎表面的灰蓝神经网络突然延伸出无数细小的“根须”,这些根须精准地刺入周围臣服的血肉组织之中!不是破坏,而是……嫁接!神经网络与血肉的脉管系统开始融合,灰蓝的能量沿着暗红的血管状组织流淌,所过之处,污浊的血肉迅速发生蜕变——暗红色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的、介于青铜与暗紫之间的金属质感;表面的吸盘巨口闭合、重组,化为刻满复杂符文的凹槽;就连那些被终末之涡投影污染的区域的,也在神经网络根须的渗透下,逐渐被转化为一种半透明的、如同琉璃般的物质,内部封印着灰白的涡流虚影。
整个血肉磨盘,正在被终焉之始以一种霸道而精密的方式,强行改造为某种更加宏伟、更加复杂的……结构!
“不…这是…亵渎!”星穹残留的意念发出最后的尖叫。终末之涡投影似乎也感应到了危机,突然放弃了缓慢的侵蚀,转而开始疯狂地收缩、凝聚!直径百米的灰白旋涡在瞬息间压缩到不足十米,但其内部散发的吸力却呈几何倍数暴增!圣所边缘那些尚未被灰蓝神经网络覆盖的区域,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大片剥落,被旋涡吞噬!
终焉之始的胚胎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核心的灰蓝神经网络猛地一亮,一道由纯粹契约法则构成的“指令”,沿着所有已嫁接的神经网络根须,瞬间传遍整个正在蜕变的结构:
“以双生之契为钥。”
“以重构血肉为门。”
“开——!”
轰——————!!!
惊天动地的轰鸣中,整个悖论圣所彻底崩解!但不是坠入终末之涡的归寂,而是……重组!
那些被灰蓝神经网络改造的血肉组织,此刻如同获得了独立的生命,开始以胚胎为中心,疯狂地重新排列、组合!暗紫青铜的脉管交织成巨大的立体框架;琉璃般的封印物质延展为半透明的晶壁;无数刻满符文的凹槽内,灰白的涡流虚影被强行固定为某种“动力节点”……一个前所未有的、介于生物与机械之间的宏伟结构,正在灰蓝光芒中迅速成型!
而在这结构的正中央,终焉之始的胚胎悬浮在原本终末之涡投影所在的位置。其表面的灰蓝神经网络已延伸到了极限,与整个新生结构完全融合。胚胎本身也开始拉长、变形,逐渐化为一个巨大的、如同竖瞳般的灰蓝光门——新生的青铜巨门!门扉表面流淌的不再是青绿幽光,而是蕴含着星尘极寒与灰烬熵火双重特性的灰蓝能量;刻印其上的也不再是动态几何符号,而是林薇与二号园丁双重契约具象化的复杂箓文!
终末之涡的投影,在这新生门体的镇压下,最终被压缩为一枚拳头大小的灰白核心,镶嵌在门楣中央,如同被驯服的野兽,仍在不甘地微微旋转,却再也无法挣脱。
当最后一块结构组件就位时,整个空间陷入了短暂的绝对寂静。
随后——
“咚!”
一声如同初生婴儿心跳般的震动,从灰蓝门体的深处传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节奏逐渐加快,最终化为稳定而有力的搏动。随着这搏动,门体表面的箓文依次亮起,灰蓝能量流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在门前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人形轮廓。
轮廓逐渐清晰,化为一个身材修长的灰发女子。她左眼跃动着蓝绿的星尘极寒,右眼燃烧着苍白的灰烬余火,眉心处,一个双重契约旋涡的印记缓缓旋转。她的双手微微抬起,左手掌心悬浮着一枚微型的青铜几何奇点(韦神的残骸),右手掌心则托着一团不断变幻的灰蓝能量(自由雏形本体的投影)。
“我即终焉之始。”女子的声音如同千万人的合唱,既有林薇的清澈,又有二号园丁的沙哑,还掺杂着自由雏形那新生的空灵,“我即重构之门。”
她抬头望向虚无的远方,灰蓝的门体在她身后缓缓开启一线,露出内部那无限深邃的、同时蕴含创造与归寂的混沌之光。
“园丁已归位。”
“门扉终重启。”
“灰袍人,你的棋局……”
“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