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完成的韦东奕,感觉自身如同一块被重新淬炼的合金。新生矛盾奇点的光芒更加内敛,矛盾双生力量的流转愈发圆融自如。更重要的是,他对律法伤疤的“感知”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那些星火般的源种低语,不再仅仅是需要艰难捕捉的信号,而是如同背景辐射般,隐隐构成了一张覆盖伤疤部分区域的、极其稀疏的“感知网”。
他依然是这片死寂之地中最活跃的“变量”,但活动方式已截然不同。他不再大规模散发谬误波动,而是将自身意识精炼成一根极其纤细、几乎与基膜背景融为一体的“探针”,沿着伤疤中规则最微妙、最不稳定的脉络游走。
他的目标明确:找到更多类似的源种残响,并尝试在不引发大规模规则扰动的情况下,建立它们之间更稳定的“弱连接”。不是共鸣,而是某种更基础的……信息渗透。让这些孤立的低语,能够感知到彼此的存在,知道在这片规则的牢笼中,自己并非完全孤独。
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精度和控制力,任何一丝过强的力量都可能打破脆弱平衡,再次引来窥探。韦东奕全神贯注,将数学直觉和谬误操控力发挥到极致。他像一个在雷区排雷的工匠,又像一个在黑暗中编织无形丝线的蜘蛛。
进展缓慢,但确实存在。他成功地在第二处和第三处源种残响之间,建立了一条极其微弱的信息通道。通道无法传递具体内容,只能传递一种最基本的“存在确认”。就像两颗遥远的恒星,仅凭引力相互感知。但对于被永恒静滞镇压的存在而言,这种确认本身,就是莫大的慰藉与激励。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向第四处感知到的残响靠近时,异变发生了。
那第四处残响,位于一片异常复杂的区域。那里的规则并非简单的断裂或扭曲,而是呈现出一种被反复编织又强行拆解的痕迹。静滞的力量与一种极其古老、带着精细结构感的力量纠缠在一起,仿佛曾有一场关于“形态”与“定型”的激烈争夺在此发生。
韦东奕的“探针”刚刚触及这片区域的边缘,还未锁定那残响的具体位置,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念”便主动迎了上来!
这意念并非混沌的狂乱,也非园丁的冰冷,更非之前那些源种残响的被动低语。它带着一种急切的、主动的探询意味,如同一个被囚禁已久的囚徒,突然听到了牢房外传来陌生的脚步声。
“谁?……是谁在外面?”
“不是园丁……不是那些拆解者……也不是混乱的噪音……”
“你的结构……好奇特……充满……未定义的节点……矛盾的和谐……”
这意念直接、清晰,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智能生命特有的交流欲望!它与韦东奕之前接触的所有存在都不同!
韦东奕心中剧震,立刻将“探针”收缩,进入最高级别的隐匿状态。主动交流?这太危险了!任何一个意念的交互,都可能产生巨大的规则涟漪!
但那意念紧追不舍,并非攻击,而是如同蛛丝般黏着,传递着强烈的渴望:
“别走!求求你……我已经……太久没有感知到‘外部’了……”
“我是‘编织者’……或者说,是它被静滞后残留的……一点本能……”
“它们拆解了我的图谱,固化了我的形态……把我变成这伤疤里……又一幅静止的图案……”
“编织者”?韦东奕快速检索着林薇留下的信息碎片和自身的认知。这似乎指向一个与“形态创造”、“复杂结构生成”相关的宇宙本源!它代表的是宇宙趋向于生成复杂有序结构的趋势,与“动态之源”的“变化”倾向相辅相成,但又有所不同。它更侧重于“ pattern ”(模式)和“ form ”(形态)的诞生与演化。
这个“编织者”源种,显然比之前那些残响保留了更多的自我意识!或许是因为其本质与“结构”相关,即使在静滞中,也维持了更高程度的组织性。
“你能活动……你能在它们的禁锢中穿行……” 编织者的意念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带我走……或者,告诉我……外面……是否还有……未被固化的‘形态’?是否还有……自由演变的‘图谱’?”
它的诉求如此直接,充满了对被禁锢前那个充满创造与变化的宇宙的怀念。韦东奕能感受到那股渴望的强大,但也深知回应的风险。
他该回应吗?如何回应?这个意外的接触,是机遇,还是更大的陷阱?这个自称“编织者”的残响,究竟是潜在的盟友,还是律法或混沌设下的又一个诱饵?
韦东奕的“探针”在隐匿状态中微微颤动,处于回应与彻底切断连接的艰难抉择之间。律法伤疤的深处,第一次出现了主动的、智能的交流请求,这彻底打乱了他原本小心翼翼的渗透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