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宸库的烛火被股阴寒逼得缩成豆大,鎏金柜上的缠枝莲纹在暗影里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蛇。韦长军攥着莲形玉佩,指腹磨过背面的刻痕——那是母亲苏婉的字迹,此刻却被柜中渗出的莲汁映得发红,像在淌血。
柳太傅用银钩挑开最后一角锦布,钩尖刮过婴尸苍白的脸颊,发出“沙沙”轻响。“韦贤侄瞧瞧,”他山羊胡上的暗红粉末簌簌掉落,笑纹里藏着毒,“你娘用十年精血养的莲神胎,心口这玉佩,跟你手上的可是一对?”
婴尸突然睁眼,白森森的瞳仁里映出韦长军的脸,莲汁里的根须“唰”地窜起,缠向他手腕。韦长军金焰骤起,九阳内力顺着经脉翻涌,火浪撞在根须上“滋滋”作响,焦糊味混着莲腥气呛得人发闷:“柳老狗,我娘绝不会养这吃人的怪物!”
“哦?”柳太傅银钩突然甩出,钩尖缠着的黑莲绽开,毒液在地面烧出个洞,“那她半夜往莲池扔婴孩时,怎么笑得那么欢?韦家莲火哪来的?你祖父用三十个流民炼的!你爹屠了整座莲种村!”
这话像冰锥扎进韦长军心口,他分神的刹那,根须已缠上脚踝。“韦家十八式·莲火破阵!”金焰凝成的火莲炸开,根须焦黑脱落,他借势旋身,火刃直指柳太傅咽喉:“我娘临终说你是披着人皮的狼,果然没说错!”
柳太傅却不躲,银钩反撩,逼得韦长军后退三步。“她当然要那么说,”他拍着袖中青铜小鼎,鼎里三炷黑香突然炸开,化作三个举骨刃的莲种武士,“怕你知道她亲手给这些婴孩指骨开光——你看这武士骨刃,刻着你早夭堂弟的乳名呢。”
韦长军火刃猛地顿住,骨刃上“小石头”三个字刺得他眼疼。就在此时,奉宸库顶突然破开个大洞,寒气裹着碎冰砸落,七个高鼻深目的黑袍人踩着冰棱落地,貂皮镶边的衣摆扫过地面,凝结出层薄冰。领头者摘去银质罗刹面具,冰纹密布的脸上,左眼是颗转动的冰珠:“冰莲卫,取莲神胎心核。”
话音未落,六柄弯月弯刀同时出鞘,刀光织成冰网,网眼处浮着冰蓝莲花,花瓣锋利如刀。“罗刹国的蛮子!”柳太傅化作黑雾裹住鎏金柜,“这是中原的东西,轮不到你们抢!”
冰莲卫头领冰珠眼红光一闪,锁链甩出冰爪,精准缠住黑雾中的银钩。“柳太傅,”他汉话生硬如嚼冰,“十年前你给我罗刹送的莲种,还欠着账。”冰爪猛地收紧,银钩竟被冻成冰坨,“用莲神胎抵,正好。”
韦长军趁机催动九阳内力,金焰与冰雾相撞,爆出漫天白雾。“韦家十八式·烈焰莲华!”火轮在他周身旋转,将扑来的冰莲卫逼退,他瞅见婴尸胸口玉佩正与自己的产生共鸣,红光顺着根须蔓延,“你们要的不是心核,是我娘藏在胎里的冰莲种!”
冰莲卫头领脸色骤变,弯刀直刺婴尸心口。潘金莲突然将珠花血滴甩向刀身,银光与刀冰相撞,爆出的碎屑溅在婴尸脸上——婴尸突然尖啸,胸口玉佩裂开,露出里面半枚冰纹残片,竟与冰莲卫黑袍下的纹身一模一样。
“果然在这!”柳太傅的黑雾突然扑向残片,却被冰莲卫的冰墙挡住。韦长军火刃劈开冰墙,正欲抢夺,婴尸突然化作道红光,钻进他掌心的玉佩里。玉佩瞬间滚烫,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母亲跪在冰莲池边,将冰纹残片塞进婴孩心口;柳太傅跪在冰莲卫面前,捧着装满莲种的黑陶瓮;欧阳博文站在艮岳池底,对着具女尸落泪……
“三日后艮岳池底,”柳太傅的黑雾撞破库顶,声音带着得意的回响,“让你看看你娘到底是人是鬼!”
冰莲卫也化作寒气遁走,只留下满地冰碴。韦长军望着掌心发烫的玉佩,上面的莲纹里,竟多了道冰蓝色的痕。王二婶拍掉他肩上的冰屑,锤头还在冒烟:“别管那老狗胡扯!你娘留的莲火能烧邪物,就绝不是坏人!”
韦长军没说话,只是看向地上的青铜小鼎。鼎底刻着行小字,是母亲的笔迹:“冰莲种醒,艮岳见真。”
(下章预告:艮岳池底的冰莲台上,韦长军终于见到母亲的“真容”——那具盘膝而坐的女尸,心口插着的,是欧阳博文的半块玉佩,而她的指尖,正凝着朵冰蓝的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