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选秀的绛雪轩出来,雍正步履生风,弘历紧随其后,始终保持着落后半步的规矩距离,屏息凝神,连衣袍摩擦的声音都压到最低。
“弘历。” 雍正的声音陡然响起,平淡得像在聊天气,“你说……朕对弘时,是不是太狠了些?”
弘历的心猛地一沉!【老登的试探来了!】
千百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他立刻垂首,做出恭谨姿态,神识却死死锁住雍正的面部微表情,不放过一丝变化:
“三哥是皇阿玛的儿子,是儿臣的兄长,儿子本不该妄议兄长……”
果然,雍正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讽刺。
弘历语速平稳,字斟句酌:“可三哥此番所为,已动摇国本。于国,是为不忠;于家,是为不孝。皇阿玛……已是念及骨肉亲情,在国法铁律之下网开一面了。”
雍正面上依旧古井无波,深潭般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弘历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抓狂。【还不满意,好,说到你满意为止。】
他继续道:“古往今来,谋逆的皇子下场几何?汉武帝之戾太子刘据,身死名裂;唐太宗之废太子李承乾,幽禁至死。反观皇阿玛,仅是将三哥过继给罪臣廉亲王,仍许他承袭亲王尊位……皇阿玛,实乃慈父心肠!”
雍正听罢,冷哼一声,话锋一转,语气更是淬了冰般锋利: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之前听皇后提起,你与青樱那丫头,不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今日怎的……” 他拖长了尾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弘历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没完没了!这老登疑心病入骨!】
他瞬间明白皇帝的弦外之音——怀疑他当初接近青樱,就是冲着皇后乌拉那拉氏的势力,图谋大位!
【呵,你自己当年不也为皇位娶了年氏?儿子有点想法怎么了?没野心的皇子才是废物!】弘历心中腹诽,面上却惶恐更甚,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与委屈:
“儿臣惶恐!青樱格格自幼养在皇额娘膝下,三哥亦是皇额娘抚养。若论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当属三哥与青樱格格才是!”
他语速加快,逻辑清晰:“况且,儿子回宫不过一两载,与青樱格格,也不过是在给皇额娘请安时见过几面,偶尔与三哥、五弟一同玩耍时说过几句话。平日里相处,皆是兄妹之谊,绝无半分男女私情!皇阿玛明鉴!”
雍正那张常年阴沉的“死人脸”,此刻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温度,像是寒冰裂开一道细缝。然而他吐出的话,却让弘历如坠冰窟:“哦?朕还以为……你是见皇后失势,才不得不舍弃了青樱呢。”
【靠!老登!杀人诛心啊!这话让我怎么接?!】做神这么多年,弘历头一次被凡人一句话堵得想原地爆炸。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副被天大的冤屈砸懵,急得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皇…皇阿玛!儿臣…儿臣万万不敢……”
“行了!” 雍正不耐烦地一摆手,眼底那点温度也消失无踪,只剩下帝王的深不可测,“朕不过一句玩笑话,瞧你急的。朕去料理弘时的烂摊子,你就不必跟着了。皇家……有一个无情的父亲就够了,不必再添一个无情的兄弟。”
他语速极快,声音冰冷,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宫道尽头,留下一个威压深重的背影。
弘历僵在原地,反复咀嚼着雍正最后那句冰冷的话:【无情兄弟?这是……让我去当有情兄弟?去‘关心’弘时?】
一股伴君如伴虎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这种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的感觉,比他当年穿成雍正面对康熙时,要凶险百倍!
他用力抹了把脸,压下翻腾的心绪,招手唤来心腹太监李玉:“去!看看三哥现在何处,情形如何。挑些上好的银霜炭、厚实冬衣、滋补药材,还有……治外伤的良药,悄悄送过去。”
“另外,告诉内务府那群捧高踩低的狗奴才,三阿哥就算过继了,也是天家血脉!谁敢怠慢,爷扒了他们的皮!爷随后亲自去内务府‘瞧瞧’!” 李玉心中一凛,立刻躬身领命。
与此同时,弘历强大的神识无声无息地铺展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紫禁城。
景仁宫,冰冷死寂。
“什么?” 皇后乌拉那拉·宜修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死死盯着殿门外垂首的青樱,“弘历他……竟没选你?连看都没看你一眼?!”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被彻底背叛的震惊和家族前程尽毁的绝望。
青樱撅着嘴,一脸“我懂弘历哥哥苦衷”的表情,带着委屈和几分自以为是的通透,辩解道:
“姑母!您别生气!这怎么能怪弘历哥哥?是熹贵妃娘娘逼着他选的!富察琅嬅做嫡福晋,高曦月做格格……弘历哥哥根本插不上话,他也很无奈啊……”
弘历的神识“看”到这一幕,简直魔幻:【???我拒绝得还不够明显吗?富察和高氏明明是我点的头!怎么就成了熹贵妃逼迫?这脑回路……清奇!】他差点被气笑。
青樱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着弘历的“苦衷”,宜修看着她那张写满天真的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熟悉的、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掐住太阳穴,连斥责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樱却毫无所觉,反而像是找到了“解决办法”,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姑母!姑母您别急!我去!我去求皇上!我去跟皇上说,姑母您是被冤枉的!皇上一定会看在往日情分上……”
宜修猛地睁开眼,那眼神像看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物,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
弘历忍不住嗤笑:【原来她听不懂人话,不只是对我!对宜修也是这套!】他简直要被这清奇的脑回路打败了。
【谁给她的自信?雍正跟宜修几十年的夫妻,涉及谋反这种泼天大罪,也只是禁足景仁宫,没废后没赐死,已是念及旧情和太后的面子。她青樱算哪根葱?跑去求情?她在雍正面前很有面子吗?】弘历满心槽点无处可吐。
好奇心驱使下,他凝神,神识如探针般细致地扫过青樱全身。【让我看看,这位‘天选之女’到底有什么特别?能让整个乾隆后宫都围着她转?】
探查结果却让他有些意外:青樱身上确实萦绕着一层紫色气运,果然是女主,不过也就比普通人稍强些,远没到后期让所有人“降智”,让所有人追随、影响整个后宫格局的地步。
【难道是因为现在还在‘甄嬛传’的主场,她这光环还没完全激活?】弘历的疑惑更深了。他决定将目光投向真正的源头——永寿宫。
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甄嬛的脑域深处。这一次,他看得更仔细。果然!在甄嬛大脑中,盘踞着一块妖异晶体!那正是“病毒系统”的晶核!与他在前两个世界中见过的仅有指节大小的黑亮晶核完全不同!
眼前这颗晶核,足有两个拳头大小!几乎塞满了甄嬛的整个颅腔!更可怕的是,晶核表面光华流转,赤红、明黄、深紫三色气运如同活物般缠绕、滋养着它,让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能量波动!
这颗晶核与甄嬛的脑神经紧密缠绕,不分彼此——可以说,此刻的甄嬛,就是这颗晶核意志的延伸!晶核即是甄嬛!
弘历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他强压下心惊,神识继续向整个京城辐射开去。一幅更加骇人的图景展现在他“眼前”:
这颗巨大的晶核,竟如同母巢一般,延伸出无数肉眼不可见的、蛛网般的精神丝线!这些丝线精准地刺入京城达官显贵、各府掌权者的大脑深处,在他们脑中埋下微小的、如同种子的“子晶核”!
这些“子晶核”贪婪地吸取着宿主及其家族的气运,再通过精神丝线,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永寿宫那枚巨大的母晶核!
【怪不得!怪不得这女人运势强得逆天!掠夺整个王朝顶层的气运为己用,再加上窃取的龙气凤气……这简直是在吸大清的血髓!】
弘历感到一阵寒意。【那藏在晶核最深处的堕神碎片……被如此海量的气运滋养,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他之前对付的只是“小怪”,尚且需要耗尽全部神识凝结的“净世莲花”才能净化。可眼前这个……是盘踞在王朝心脏的“灭世巨魔”!
【这尼玛是直接撞上终极boSS的老巢了?怎么打?】
对了,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未联系过天道,弘历完全放开神识,覆盖整个小世界,上至九天,下至地府,竟然完全没有天道身影。
这里,竟然没有天道,弘历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只怕是天道已经被甄嬛吞噬,看来这次,真的遇上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