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整，烟花秀开启，手机震动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不少正在录像、照相的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条推送：
【聂克斯集团涉嫌违规进行人体实验，意图控制全人类意识】
这个耸动的标题像病毒般扩散。正在拍摄烟火的游客们先是困惑地皱眉，随后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海滩上炸开。
秦念精心设计的内容不仅强制推送，还贴心地附上了震动提醒，确保每个人都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害怕、惊恐，愤怒地咒骂，更多人颤抖着手指继续往下滑动。不仅是璃河滩，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同样的场景。
世界脑之下的网络体系本来掌握在聂克斯集团手中，但此时此刻，他们竟然控制不了自家的产品，连断网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篇文章不讲道理地引爆社会舆论。
千面迅速掏出手机，点开了这篇如同病毒般传播的文章，屏幕上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缩。他两家老板都需要的这份资料，此刻却以最惨烈的方式公之于众。
“集团的掌权者总是高高在上，”秦念早就知道了这场舆论攻势，此刻一点也不意外人们的反应，“违法犯罪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在这个为资本服务的社会也不会受到法律制裁。你知道对付这种人该怎么做吗？”
千面盯着屏幕上滚动的资料。
第一部分是实验资料，本应该被他回收的资料出现在了网络上。实验体编号、神经改造记录、意识操控成功率、药物操控结果……最触目惊心的是末尾那段血淋淋的统计，正是这份1300名实验者的死亡名单才让人们那么愤怒。
每场实验不足1%的存活率，因为篇幅不够，作者还贴心地补充了一个实验名单的链接。
没有等到千面的回应，秦念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摧毁他们的声望，引发信誉危机。”
“爆出聂克斯集团的丑闻引爆舆论，普通人在资本的眼中算不了什么，但当愤怒汇聚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不过，仅仅是爆炸性的新闻还不够，人性本自私，和自身利益不确切相关的东西，他们也只是看个热闹。除非——”
千面猛地下滑，来到了这篇文章的第二部分。
这次是聂克斯旗下社交平台的算法操控证据，如何精准投放致瘾内容，如何用潜意识暗示影响用户选择。每一条指控都附有内部邮件截图，甚至包括埃德蒙特亲笔签名的批准文件。
“除非这些威胁到了每一个人的安全，”秦念的声音陷入了病态的兴奋，人群中的反应很好地取悦了他，“现在，每个刷社交媒体的普通人都会想，下一个被控制的会不会是我？现在谁还敢信聂克斯集团的网络。”
千面感到一阵眩晕。任务彻底失败了，这份被公开的资料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不可能收回。
“猜猜聂克斯现在会怎么做？这次推到台前背下一切骂名的替罪羊是谁？”
随着秦念第一篇文章的放出，奥利文准备已久的攻势开启，一篇篇内部爆料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财务造假、权色交易、派系斗争……比起秦念针对聂克斯集团的地图炮攻击，之后的文章的打击范围更加精准。
它们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聂克斯集团的掌权人埃德蒙特。
千面终于看清了整个棋局，这根本就是奥利文联合秦念做的局，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埃德蒙特拉下台。而他，成了棋盘上博弈而牺牲的一枚棋子。
“民意只是催化剂。” 秦念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很满意今天这位安静的听众，“真正决定埃德蒙特结局的，从来不是他犯了多少罪，而是看那些鬣狗们，能从他身上撕下多少血肉。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过后，这位掌权人手中还能留下多少实权和金钱。”
秦念笑问道：“你的金主似乎要垮台了，想好新的出路了吗？”
秦念最开始的话语浮现在千面脑海中，原来关于维多利亚号的邀约，是抛向他的橄榄枝？
“秦少爷这是在招揽我？”千面强迫自己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他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你让我暴露在了聂克斯家的侦探面前，搞砸了我的任务，你现在又说想要我帮你？你哪里来的自信？”
“选择权在你。”秦念漫不经心地看了千面一眼，无所谓道，“不过你好像无路可退了，埃德蒙特坚持不了多久。至于组织那边，要是你真心想待在那里，还会到处找金主吗？就看你想不想要更多的东西了？据我所知，你可是很贪婪的。”
这句话像刀子般刺进千面的心。他最厌恶被人看穿，但他的想法和处境在秦念面前宛如透明似的，被猜的分毫不差。
还想让他帮忙？门都没有，到时候去送秦念一程还差不多！他可是在埃德蒙特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维多利亚号大概率是给秦念量身定做的鸿门宴。
“好啊，我同意你的请求。”千面假意答应了秦念的请求，又故意拖长音调道，“那么我也给你一个忠告，小心你身边的那个人，他是聂克斯集团的狗，你养不熟的。”
“这也轮不到你来评价。”
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千面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做出防御的姿态。
齐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背后，灯光将他金色的瞳孔映得如同野兽。更可怕的是，千面竟然完全没有觉察这个人的靠近。
千面警惕地与齐岁拉开距离，齐岁却连眼神都懒得施舍，径直走到秦念身边，将一杯插着小纸伞的果茶塞进他手里。
“把我支开就为听这些废话？”他委屈地撇嘴，“我买完东西回来你人影都不见了，我跟着定位找了你七层楼，都错过烟花了。”
秦念也将视线从千面身上移开，无语道：“要不要给你换个能显示楼层的定位？”
“真的？”齐岁眼睛突然亮起来，得寸进尺地继续提议，“其实再加一个监听功能也可以……”
定位？监听！？
千面越听越觉得离谱，谁家好人会给自己对象身上放这些东西？这两个人的关系也太不正常了。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却撞上观景台的玻璃护栏。
齐岁当然知道秦念为什么支开他，如果他留在秦念附近，那么千面绝对不会轻易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容忍这个人说他坏话。
他随意地把手搭在秦念的肩膀上，将人圈在自己的领地中，阴恻恻地盯着千面：“不走还想干什么？等那位被你丢在酒店的侦探女王来抓你？我刚刚在下面看见她了。”
齐岁在楼下看到了诺依，她应该是跟着王迎的信息找到了交易地点。不过她到现在都还没有上来，应该是受新发布的几篇文章的影响。
千面最后扫了眼两人。秦念正低头摆弄手机，齐岁看似放松地站在秦念身边，实则时刻盯着他的动作。他果断转身走向安全通道，今天他惹不起这两个人，但两周后维多利亚号上那就不一定了！
“他居然想要挖墙脚，”人刚走远，齐岁就整个挂到秦念背上，另一只手摸向了秦念的腰，手指暧昧地打着圈，“小阿念，你还说要和他合作，是我满足不了你吗？”
秦念刚给南一禾发了信息。为了平衡信息差，他一直在通过南一禾给诺依递情报，也间接控制了诺依破案的方向。
而在埃德蒙特出事后，他需要告诉南一禾，怎样对诺依的情绪进行引导，才能让诺依更加依赖和信任她。
这位侦探还没有发挥自己全部的价值，还不能倒下。
秦念反手给了小手不老实的人一肘，真想把这个人脑子里面的废料全部倒出来。他没好气道：“我说的话他信了，难道你也信？我的演员表里面还缺一个凶手，那人不是正好吗？”
被打了也不恼，齐岁勾起了一个笑容又贴了回去。
所以是骗千面为他送命吗？
还真是坏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