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漫过窗户，把客厅的挂钟染成模糊的黑影。张莹莹缩在沙发里，怀里抱着暖水袋，可指尖还是冰凉的。从下午发现发丝后，她就没敢再靠近卫生间半步，哪怕膀胱胀得发疼，也硬憋着——她怕再看到那只青黑色的枯手，怕再听到那刺耳的抓挠声。
“要不……我陪你去吧？”李哲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坐立难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知道张莹莹的恐惧，可总不能一直这样憋着，再说，有他在身边，或许能让她安心些。
张莹莹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了下去。她想起之前几次的遭遇，就算有人陪着，该出现的诡异还是会出现。可膀胱的胀痛实在难忍，她犹豫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好……但你不能离开门口，我一叫你，你就得进来。”
“放心，我就在门口守着，一步都不走。”李哲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坚定。
两人一起走向卫生间。李哲按亮灯，昏黄的光线洒下来，把卫生间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马桶盖合着，洗手台干净，地板上没有水渍，看起来和普通的卫生间没什么两样。可张莹莹还是觉得浑身发毛，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我进去了。”张莹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进卫生间，李哲则站在门口，身体挡住了大半扇门，确保她能随时看到自己。
张莹莹走到马桶边，刚坐下，就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镜子。那是一面嵌在洗手台上方的长方形镜子，边缘有些氧化发黑，平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此刻，镜子里的景象却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镜子里的卫生间门口，站着的不只是李哲。在李哲的身后，还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很矮，像是蜷缩着身体，浑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黑雾里，看不清五官，只能隐约看到一只青黑色的手，正搭在李哲的肩膀上！
“李哲！”张莹莹尖叫起来，手指着镜子，“你身后！有东西！”
李哲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可他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啊？”李哲疑惑地回头看向她，“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没看错！就在镜子里！”张莹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死死盯着镜子，想让李哲也看到那个身影。可就在李哲回头的瞬间，镜子里的身影突然动了！它缓缓抬起头，黑雾散去一些，露出一张腐烂的脸——皮肤皱缩发黑，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而那只搭在李哲肩膀上的手，正是她见过多次的枯手！
“啊——！”张莹莹再也忍不住，尖叫着从马桶上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门口。她撞进李哲怀里，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回。
李哲紧紧抱着她，一边安抚一边往卫生间里看——镜子里只有他和张莹莹的倒影，那个模糊的身影、那张腐烂的脸，还有那只枯手，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莹莹，你冷静点，镜子里什么都没有。”李哲轻声安慰，可他自己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他刚才虽然没看到什么，但张莹莹的反应太真实了，不像是装出来的。
“它就在里面！我真的看到了！”张莹莹哭着说，“它搭在你肩膀上，还露出了脸，好可怕……”
李哲没再反驳。他抱着张莹莹退出卫生间，关上灯，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他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看着她颤抖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张莹莹迟早会被逼疯。
“明天，明天我就去找风水先生，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这房子的问题解决了。”李哲握紧拳头，语气坚定。他以前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现在，他不得不信——镜子里的倒影，马桶里的枯手，这些诡异的事，已经超出了科学能解释的范围。
张莹莹接过水杯，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杯子传来的暖意，稍微冷静了些。她看着李哲，点了点头：“好……我们尽快找，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那天晚上，两人都没敢再回卧室睡觉。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依偎着，开着所有的灯，电视也一直开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可张莹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镜子里那张腐烂的脸，还有那只青黑色的枯手，它一直追着她，想要抓住她。
第二天一早，李哲就开始四处打听靠谱的风水先生。他问了好几个朋友，终于有人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说这位先生很厉害，之前帮人解决过不少“不干净”的事。李哲立刻拨通了电话，约好当天下午上门来看。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张莹莹一整天都坐立难安，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卫生间的方向，生怕再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李哲也没心思上班，一直陪着她，时不时地安慰她几句，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风水先生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下午三点，风水先生准时来了。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眼神锐利，看起来很有气场。他刚走进屋子，脸色就变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先生，您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李哲急忙问道。
风水先生没说话，拿着罗盘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卫生间门口。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然后睁开眼睛，脸色凝重地说：“这房子里有‘死怨’，而且怨气很重，都聚在卫生间里，尤其是那个马桶，是怨气的源头。”
张莹莹和李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风水先生的话，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那……那能解决吗？”张莹莹急忙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风水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难。这怨气是枉死之人留下的，她有执念，不肯离开，除非能化解她的执念，否则就算我用符咒镇压，也只能管一时，过不了多久，她还会出来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怨气已经缠上你们了，你们再住下去，迟早会出事。我的建议是，尽快搬走，越远越好。”
说完，风水先生从包里拿出几张黄色的符咒，递给李哲：“这几张符咒你们先贴着，能暂时压制住怨气，给你们争取点时间搬家。记住，千万别再招惹她，尤其是不要单独去卫生间。”
说完，风水先生就匆匆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怨气缠上。
看着手里的符咒，张莹莹和李哲都沉默了。搬走，说起来容易，可他们刚买这房子没多久，手里的积蓄几乎都花光了，去哪里找新的住处？而且，这房子里的“死怨”，真的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风水先生走后，李哲立刻按照他的嘱咐，把符咒贴在了卫生间门口、卧室门口和客厅的窗户上。黄色的符咒贴在白色的墙上，显得格外刺眼，反而让整个屋子多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张莹莹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符咒，心里却一点也不安心。风水先生说的“死怨”、“执念”，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她不知道那个失踪的女主人有什么执念，更不知道该怎么化解——或许，正如风水先生所说，搬走才是唯一的办法。
“我们……我们明天就去找房子吧。”张莹莹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她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哪怕多待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李哲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请假，咱们一起去找。这房子……咱们先空着，等以后有机会再处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当天晚上，两人还是在客厅过夜。符咒贴在门口，似乎真的起了作用，整个晚上都很平静，没有奇怪的声音，也没有诡异的身影。张莹莹睡得比前几天安稳了些，可她还是不敢睡得太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她。
第二天一早，李哲就打电话向公司请假，然后和张莹莹一起出门找房子。他们沿着小区附近的中介一家家问，可合适的房子要么太贵，要么离李哲的公司太远，跑了一上午，也没找到满意的。
“要不……咱们先租个便宜点的公寓过渡一下？”李哲看着疲惫的张莹莹，心疼地说，“等以后攒够了钱，再买个新的房子。”
张莹莹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那个充满怨气的房子，至于住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下午，两人终于在离李哲公司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公寓。公寓虽然不大，但很干净，价格也适中，房东也同意他们立刻入住。两人交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的房租，约定好第二天就搬过来。
“终于能离开那个地方了。”走出中介公司时，张莹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可她没想到，噩梦还没结束。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张莹莹走进屋子，刚放下包，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味道很刺鼻，带着一股铁锈的气息，从卫生间的方向飘过来。
“你闻到了吗？”张莹莹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拉了拉李哲的衣角，声音带着颤抖。
李哲也闻到了。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惊呆了。
卫生间的马桶圈上，渗满了暗红色的鲜血。鲜血顺着马桶圈的边缘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了一小滩，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和张莹莹第一次看到血丝时的声音一模一样。而贴在卫生间门口的符咒，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符咒的中间，破了一个黑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哲的声音带着恐惧。符咒明明是贴好的，怎么会掉在地上？而且还破了一个洞？
张莹莹站在他身后，看着马桶圈上的鲜血，浑身发抖。她想起风水先生说的话，“千万别再招惹她”，难道是因为他们要搬走，所以“她”生气了？
“我们……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东西，今晚就搬去公寓吧。”张莹莹颤抖着说，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李哲点了点头，刚想转身去收拾东西，却被张莹莹叫住了：“等等……马桶圈上的血，要不要擦一下？万一等会儿房东来收房，看到不好解释。”
李哲犹豫了一下，觉得张莹莹说得有道理。他从卫生间的柜子里拿出一卷卫生纸，递给张莹莹：“你去擦一下吧，我去收拾东西，咱们尽快走。”
张莹莹接过卫生纸，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马桶边。她伸出手，刚想擦马桶圈上的血，指尖却突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
一只青黑色的枯手，正从马桶里伸出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张莹莹尖叫起来，手里的卫生纸掉在了地上。她拼命想挣脱，可那只枯手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肤里，疼得她几乎晕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的冰凉，像是握着一块万年寒冰，寒气顺着手腕传遍全身，让她的血液都像是要冻住了。
“李哲！救我！”张莹莹哭着大喊，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变形。
正在卧室收拾东西的李哲听到尖叫声，立刻冲了出来。他看到张莹莹被一只枯手抓住手腕，正往马桶里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来不及多想，顺手拿起旁边的拖把，朝着马桶里的枯手狠狠砸了下去！
“砰！”拖把杆砸在枯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枯手似乎被砸疼了，抓着张莹莹手腕的力气瞬间变小了。张莹莹趁机用力一挣，终于挣脱了枯手的束缚。她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掐痕，青紫色的，渗着血丝，疼得她眼泪直流。
而那只枯手，在被拖把砸中后，猛地缩回了马桶里，“哗啦”一声，消失在水面下。马桶圈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滴，可水面却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李哲扔掉拖把，急忙蹲下身，扶起张莹莹：“莹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他看着她手腕上的掐痕，心疼得不行，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恐惧。
“我没事……就是有点疼。”张莹莹摇了摇头，声音还在发颤。她看着马桶，心里充满了绝望——连风水先生的符咒都不管用，这只枯手，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们？
李哲扶着张莹莹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给她手腕上的掐痕涂碘伏。酒精碰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张莹莹忍不住皱了皱眉，可她更在意的是李哲刚才的反应——他砸向枯手时，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狠厉，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
“刚才……谢谢你。”张莹莹轻声说，目光落在李哲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恐惧，可看到的只有愧疚和愤怒。
“应该的，是我没保护好你。”李哲的声音很轻，避开了她的目光，继续给她涂碘伏，“都怪我，要是早点搬走，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张莹莹没有说话。她看着李哲的侧脸，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刚才那只枯手那么诡异，换做任何人都会害怕，可李哲除了一开始的惊讶，更多的是愤怒，甚至还有一丝……熟悉？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那只枯手的存在，甚至和它有过过节。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张莹莹压下去了。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李哲是她的丈夫，怎么可能和那只枯手有关系？
涂完碘伏，李哲把药箱收起来，然后去卫生间把掉在地上的符咒捡起来。符咒上的黑洞边缘有些焦黑，像是被火烧过，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他看着符咒，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管符咒了，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吧，今晚就搬去公寓。”张莹莹催促道，她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好。”李哲点了点头，把符咒扔进垃圾桶，然后和张莹莹一起收拾东西。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里只有收拾东西的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晚上八点多，两人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装了满满两大箱。李哲把箱子搬到楼下的车里，张莹莹则最后检查了一遍屋子，确保没有落下东西。当她走到卫生间门口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马桶圈上的鲜血已经干了，留下暗红色的痕迹，像是一张狰狞的脸，盯着她。
“走吧，别再看了。”李哲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出了屋子。关上门的那一刻，张莹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两人开车前往新公寓。路上，张莹莹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稍微平静了些。她以为，离开了那个房子，噩梦就会结束，可她没想到，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新公寓很小，但很温馨。两人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洗漱准备睡觉。张莹莹因为白天受到了惊吓，很快就睡着了，可李哲却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张莹莹醒来时，李哲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做早餐。她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门口，想从背后抱住他，却在看到他袖口的瞬间，愣住了。
李哲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卷了起来，露出小臂。而在他的袖口边缘，沾着一小块青黑色的皮肤——那皮肤的颜色、质地，和她之前在马桶抓痕里发现的发丝上缠着的皮肤，一模一样！
张莹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站在原地，看着那块青黑色的皮肤，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皮肤是哪里来的？李哲昨晚一直在公寓里，没有出去过，怎么会沾到这种东西？
“醒啦？快洗漱，早餐马上就好。”李哲回头看到她，笑着说道，语气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可张莹莹却笑不出来。她指着李哲的袖口，声音带着颤抖：“你袖口上……那是什么？”
李哲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块青黑色的皮肤。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把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了那块皮肤，语气有些慌乱：“没、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沾到的灰尘吧。”
“灰尘？”张莹莹的声音陡然提高，“灰尘是青黑色的吗？还是这种像皮肤一样的质地？”她走到李哲面前，伸手想拉开他的袖口，却被李哲躲开了。
“我说了是灰尘就是灰尘！你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疑神疑鬼的！”李哲的语气突然变得不耐烦，甚至带着一丝怒意，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张莹莹说话。
李哲突然拔高的语气像根刺，扎得张莹莹心口发疼。她看着丈夫躲闪的眼神、紧绷的嘴角，还有那只死死按住袖口的手，心里的疑团像潮水般涌上来——那块青黑色的皮肤绝不是灰尘，更像是从某种腐烂的东西上脱落下来的，而她唯一见过这种质地的东西，就是马桶里那只枯手。
从那天起，张莹莹开始偷偷观察李哲。她不再主动提起枯手和皮肤的事，只是装作恢复了平静，可夜里总会特意留个心眼，假装睡着，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卧室门口。
果然，连续三天，每天凌晨一点左右，李哲都会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他会走到玄关，拿起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那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边角还沾着些深色的污渍——然后悄无声息地走进卫生间，反锁上门。
卫生间里没有传来冲水声，只有偶尔的“哗啦”声，像是在倒什么东西，每次都持续十几分钟。等李哲出来时，黑色塑料袋已经空了，他会把袋子折得整整齐齐，塞进玄关柜最底层的抽屉里，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假装睡得很沉。
张莹莹的心一天天往下沉。她不敢想象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可那沾着污渍的边角、卫生间里的异样声响，还有李哲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都在暗示着一个可怕的真相。
第五天夜里，张莹莹照旧假装熟睡。听到李哲起身的动静，她屏住呼吸，等脚步声消失在卫生间门口，才悄悄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向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窄缝。张莹莹把眼睛贴在缝上，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快要炸开。透过缝隙，她清楚地看到——李哲正站在马桶边，手里拿着那个黑色塑料袋，正一点点把里面的东西往马桶里倒。
昏黄的灯光下，那些“东西”看得格外清晰——是一块块腐烂的肉。有的肉上还带着模糊的肌理，颜色发黑发绿，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掉进水里时发出“噗通”的闷响，水面瞬间泛起一层浑浊的泡沫。
张莹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她的脑子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发冷——李哲在倒什么？这些腐烂的肉是哪里来的？和那个失踪的女主人、和马桶里的枯手，有什么关系？
就在她浑身发抖时，李哲突然停下了动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门缝的方向。张莹莹吓得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谁在外面？”李哲的声音低沉沙哑，和平时温和的语气判若两人。
张莹莹想跑，可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下一秒，卫生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拉开，李哲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那个空塑料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死死盯着她。
“你都看到了？”李哲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张莹莹往后退了两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她看到李哲的袖口上，又沾了一小块青黑色的皮肤，和之前那块一模一样，显然是刚才倒肉时蹭到的。
“既然看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李哲突然笑了，那笑容扭曲又狰狞，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丈夫。他一步步逼近，把张莹莹逼到墙角，声音里带着疯狂的冷意，“你以为，那个女主人真的是失踪了？”
张莹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我杀的。”李哲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张莹莹的耳膜，“半年前，我欠了一笔赌债，催债的人逼得紧，我知道她手里有笔存款，就找她借。可她不仅不借，还威胁要告诉我你，说要让我身败名裂。”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阴狠：“我当时就疯了，趁她不注意，用卫生间的马桶盖砸了她的头。她倒在地上，血溅得到处都是……我怕被人发现，就把她的尸体肢解了，一块一块扔进马桶里冲下去。”
“可没想到，马桶管道堵了，有一块没冲下去——就是她的手。”李哲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得意，“后来我听说这房子要卖，就故意低价买了下来，就是为了处理剩下的‘东西’。那些肉，都是她身上没冲下去的部分，我每天晚上倒一点，慢慢处理干净，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张莹莹听得浑身冰凉，像掉进了冰窖。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胃里一阵痉挛，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竟然是个杀人分尸的恶魔，而她每天害怕的枯手，竟然是被他杀害的女人的手！
“你……你这个疯子！”张莹莹抬起头，眼泪混合着呕吐物的残渣，声音嘶哑地喊道，“我要报警！我要去告你！”
“报警？”李哲冷笑一声，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去，“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吗？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就和她一样，永远留在这里吧！”
额头撞在墙上的剧痛让张莹莹眼前发黑，她拼命挣扎，却被李哲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李哲的眼神里满是杀意，他拖着张莹莹的胳膊，就往卫生间里拽——那里有装着残肉的马桶，有女人的枯手，还有他犯下的所有罪行。
“放开我！救命啊！”张莹莹尖叫着，指甲死死抠着门框，试图阻止李哲的拖拽。可她的力气太小了，李哲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掐得她胳膊生疼，眼看就要被拖进卫生间。
就在这时，卫生间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马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水面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翻腾。李哲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回事……”李哲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松开了抓着张莹莹的手，一步步往后退。
张莹莹趁机挣脱，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她抬起头，看着卫生间里的景象，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马桶里的水突然炸开，一只青黑色的枯手猛地从水里伸出来，指甲尖利，带着暗褐色的污垢，像一道闪电，死死抓住了李哲的脚踝！
“啊——！”李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拼命想甩开那只手，可枯手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深深嵌进他的皮肉里，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脚踝。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李哲疯了一样大喊，他抬起脚，想把枯手踹开，可下一秒，更多的枯手从水里伸了出来！
有的抓住了他的小腿，有的缠住了他的胳膊，还有一只枯手，径直伸向他的脖子，冰冷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李哲打了个寒颤，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是你……是你杀了我……”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马桶里传来，没有任何温度，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李哲的耳朵里，正是半年前被他杀害的女主人的声音！
“不！不是我！你别过来！”李哲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对不起！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可枯手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抓得更紧了。它们像无数根冰冷的铁链，把李哲死死缠住，一点点往马桶的方向拖。李哲的身体被拖得在地板上摩擦，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尖叫着，挣扎着，手指抠着地板，指甲都翻了起来，留下一道道血印。
张莹莹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浑身发抖。她既害怕又解气——李哲的罪行终于遭到了报应，可这复仇的场景，也让她头皮发麻。
李哲被拖到了马桶边，水面还在剧烈翻腾，更多的枯手从水里涌出来，缠住了他的腰，他的胸口。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水流没过他的脚踝，没过他的小腿，那股带着腐烂气息的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被冲下去！”李哲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他伸出手，想抓住张莹莹的衣角求救，可张莹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下一秒，枯手猛地发力，将李哲的身体往上一提，又狠狠往下一拽！“哗啦”一声，李哲整个人被拖进了马桶里，水面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只留下一圈巨大的漩涡，还有那声凄厉的惨叫，在卫生间里回荡了很久，才渐渐消失。
漩涡慢慢平息，马桶里的水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地板上那道长长的血痕，还有李哲留下的几根带血的头发，证明着刚才那场恐怖的复仇。
张莹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看着平静的马桶，心里既恐惧又茫然——一切都结束了吗？那个杀人恶魔得到了报应，她是不是终于可以解脱了。
张莹莹在地上瘫坐了很久，直到手脚都变得麻木，才慢慢撑着墙壁站起来。她走到卫生间门口，不敢再靠近马桶，只是远远地看着那片平静的水面，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想起李哲狰狞的脸，想起那些腐烂的肉，想起女主人冰冷的声音，还有那只抓着脚踝的枯手……每一个画面都像针一样，扎得她神经发疼。她只想立刻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充满罪恶和恐惧的房子，再也不回来。
就在她转身准备去收拾东西时，卫生间里突然传来“咕嘟”一声——马桶里的水，又开始晃动了。
张莹莹的身体瞬间僵住，她慢慢转过身，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马桶里的水面上，缓缓升起一只枯手——还是那只青黑色的、干瘪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李哲的血迹。
那只手没有像之前那样疯狂抓挠，只是静静地停在水面上，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等待什么。
张莹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颤抖：“你……你还想干什么？李哲已经死了，你已经报仇了……”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凶手。”女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空洞的平静，“如果不是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他还会继续处理我的尸体，还会把我的手永远困在管道里。”
张莹莹愣住了，她没想到这只枯手竟然会对她说“谢谢”。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那……你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到正常的生活。”
“离开？”女主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以为，看到了这么多秘密，你还能离开吗？”
张莹莹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刚想转身逃跑，那只停在水面上的枯手突然动了！它像一道闪电，猛地从马桶里伸出来，越过几米的距离，死死抓住了张莹莹的手腕！
“啊——！”张莹莹尖叫起来，她拼命想挣脱，可枯手的力气比之前抓李哲时还要大，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肤里，疼得她几乎晕厥。那股熟悉的、带着腐烂气息的寒意，顺着手腕传遍全身，让她浑身发冷。
“这房子里的怨气，需要有人来镇住。”女主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李哲死了，他的血暂时压制了一部分怨气，可还不够。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你知道了所有的秘密，从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手开始，你就已经和这房子绑在一起了。”
“不！我不要！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张莹莹哭着大喊，她用另一只手去掰枯手的手指，可那手指像钢铁一样坚硬，纹丝不动。
“你没有选择。”女主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后，你就是这里的新主人了——和我一样，永远困在这里，守着这个马桶，守着这满屋子的怨气。”
枯手猛地发力，将张莹莹往马桶的方向拖去。张莹莹的身体被拖得在地板上滑行，她的手指抠着地板，指甲断裂，鲜血直流，可还是阻止不了身体的移动。她能感觉到马桶里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那股吸力带着冰冷的寒意，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不！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张莹莹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尖叫，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拖到了马桶边，水面上的漩涡再次出现，一圈圈围着她的身体旋转。
枯手再次发力，将她的身体往上一提——张莹莹的上半身被拖进了马桶里，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口鼻，带着腐烂气息的寒意，顺着喉咙往肺里钻。她能感觉到无数双冰冷的手，从水里伸出来，缠住她的四肢，缠住她的腰，将她一点点往下拖。
水面上，只剩下张莹莹的一只手，还在徒劳地挣扎着，抓着马桶边缘，指甲在瓷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可很快，那只手也失去了力气，缓缓地往下沉，最终被水面彻底吞没。
卫生间里恢复了平静，马桶里的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场绝望的挣扎，只是一场幻觉。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张莹莹和李哲。那套房子被贴上了封条，成了附近居民口中的“凶宅”。每到深夜，路过那栋房子的人，都会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刺啦刺啦”的抓挠声，还有女人凄厉的哭声，断断续续，像在诉说着什么，又像在召唤着什么。
有人说，那是张莹莹的声音，她成了马桶里新的枯手，永远被困在了那里。也有人说，每当有陌生人靠近那栋房子，卫生间里的马桶就会自动掀开，水面上会缓缓升起一只青黑色的手，等待着下一个“新主人”的到来，将这永恒的诅咒，永远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