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抱着昏迷的白芷,与石锋、十四娘等人沿着陡峭石阶向下狂奔。身后祭坛方向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仿佛有庞然巨物正挣脱万年束缚,整个地宫都在颤抖,碎石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混合着祭坛苏醒带来的古老怨毒气息,以及地府追兵那如跗骨之蛆的阴冷锁定。
“不能原路返回!”石锋一边挥刀劈开挡路的碎岩,一边嘶声吼道,“上面的岩浆湖和腐朽林泽肯定已被封锁!”
陆昭脸色苍白,右臂裂纹传来的剧痛阵阵袭来,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混沌星眸扫视着周围剧烈波动的能量场,脑海中飞速计算。基石印记与地脉的共鸣虽因祭坛异动而紊乱,却仍能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不同于主通道的能量缝隙——那是地壳变动或古老阵法残迹形成的狭小裂隙!
“左转!第三条岔路!”他当机立断,指向一条被崩塌岩石半掩、毫不起眼的狭窄缝隙。那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幽暗深邃,散发着未知的危险气息,但却是目前唯一感知中能量相对“平静”的路径。
没有时间犹豫!众人奋力清理障碍,鱼贯而入。缝隙内潮湿阴冷,岩壁滑腻,前行极为艰难。身后,祭坛方向的轰鸣声和某种恐怖存在的嘶吼越来越近,夹杂着阴兵鬼卒尖锐的呼啸,显然追兵已至!
“快!再快一点!”十四娘焦急地催促着,不时回头张望,指尖扣紧毒针。
就在最后一名战士挤进缝隙的刹那,一道灰黑色的幽冥鬼爪撕裂空气,狠狠抓在众人刚才停留的位置,将岩石抓得粉碎!阴冷的气息顺着缝隙灌入,让人汗毛倒竖。
“他们发现我们了!”石锋低吼,焚炎刀向后斩出赤芒,暂时逼退追袭的鬼气。
陆昭将白芷交给十四娘搀扶,自己断后。他左掌暗银星火凝聚,猛地拍向身后岩壁!
“星火焚寂,封!”
暗银带黑芒的火焰瞬间蔓延,并非燃烧,而是带着寂灭意境,将缝隙入口处的岩石结构瞬间晶化、湮灭,形成一道暂时的熔岩琉璃屏障,堵死了通道!鬼爪撞击在琉璃壁上,发出沉闷巨响,却一时难以突破。
但这屏障支撑不了多久!陆昭清楚感受到幽冥追魂印的锁定正穿透屏障,牢牢钉在自己身上。
“走!”他转身,继续引领队伍在狭窄缝隙中艰难前行。缝隙蜿蜒曲折,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仿佛没有尽头。每个人都透支着体力,伤员的呻吟被死死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声和一丝清新的空气!希望之光燃起!众人奋力向前,缝隙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处隐藏在山腹中的地下暗河河道!河水冰冷湍急,河道旁有狭窄的砾石滩。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气息与地宫截然不同,虽然依旧荒芜,却少了那股死寂怨毒,多了几分自然的生机。
“暂时……安全了?”一名战士瘫坐在砾石上,大口喘气。
陆昭却不敢放松。他仔细检查白芷的伤势,眉头紧锁。白芷内息紊乱,经脉被怨气侵蚀,月华妖元黯淡,情况比看上去更糟。他尝试渡入星火之力,却发现那怨气极为顽固,与她的狐族本源纠缠极深,强行驱散恐伤其根基。
“必须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为她疗伤。”陆昭沉声道,目光扫向暗河上下游。幽冥追魂印的锁定感虽因距离和环境干扰变弱,却并未消失。地府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石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指向下游:“水流方向似乎通往古墟外围,或许有出路。”
“不,”陆昭摇头,混沌星眸中闪过一丝异光,“上游。我感觉到上游有……异常的能量汇聚点,并非死寂,反而有种……沉淀的生机。”那是星骸本源带来的独特感知,与地脉深处某种温和而古老的力量产生了微弱共鸣。
冒险的选择。但绝境之中,循常理必死,行险径或可求生。
众人略作休整,处理伤口,随即逆流而上。暗河两岸怪石嶙峋,溶洞千奇百怪,但确实没有再遇到地宫中的邪祟。只是那幽冥追魂印的阴冷感,始终如影随形,提醒着危机未远。
前行数里,河道一侧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洞口。光晕温暖,驱散了洞中的阴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灵药清香。洞口有天然形成的结界波动,虽不强烈,却巧妙地隔绝了内外气息!
“就是这里!”陆昭精神一振。这结界并非人为,而是天地生成,正是暂时摆脱追踪的绝佳藏身之所!
他引导众人穿过结界光晕。洞内别有洞天,是一个不大的溶洞,中央有一口氤氲着乳白色灵雾的温泉,泉眼旁生长着几株晶莹剔透、结着珍珠般果实的灵植。洞壁镶嵌着会发光的月光石,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整个空间。这里的气息纯净而充满生机,与外面的死寂古墟形成鲜明对比。
“快,将白芷长老放入灵泉中!”陆昭急忙道。温泉中蕴含的纯净生机之力,正是滋养疗伤的圣品。
小心将白芷浸入温热的泉水中,灵雾缭绕,她苍白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丝。陆昭盘坐泉边,双手虚按水面,将重构后的星火之力——那暗银底色中流转着漆黑星点的全新力量,以极其温和的方式,混合着灵泉生机,缓缓渡入白芷体内。这一次,力量不再是蛮横的驱散,而是带着滋养与净化的双重特性,如同春雨润物,丝丝缕缕地中和着那顽固的怨气,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过程缓慢而耗神,陆昭额角再次见汗,但效果显着。白芷的气息逐渐平稳,眉心纠缠的黑气渐渐淡化。
趁此机会,石锋带人仔细探查了溶洞,确认再无其他出口和危险,并在洞口加强了警戒。十四娘则采集了灵植的叶子和果实,捣碎后分给伤员外敷内服。
几个时辰后,白芷长睫微颤,悠悠醒转。看到守在一旁的陆昭,她虚弱地露出一丝笑意:“又……欠你一条命了。”
陆昭摇摇头,递过一颗灵果:“感觉如何?”
“好多了,”白芷接过灵果,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力量,美眸中闪过惊异,“你的力量……似乎不同了?”
陆昭微微颔首,没有细说。他走到洞口,感受着那天然结界。结界虽能隔绝气息,但并非坚不可摧,地府若有擅长破阵的高手,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不能久留,”他转身对众人道,“白芷伤势稍稳,我们必须趁地府追兵被暂时迷惑,尽快找到离开古墟的路。”
他摊开手掌,掌心一缕全新的星火之力浮现,暗银为底,黑星流转。“我能模糊感应到,古墟的边界并非铁板一块。东北方向,有一股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流动的风的气息。那里,可能是空间壁垒最薄弱之处,或许……存在裂缝。”
这是融合星骸本源、初步掌握空间脉络后获得的新能力——对大型空间结构薄弱点的感知。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再次点亮。但所有人都明白,穿越空间裂缝,同样是九死一生的冒险。古墟之外,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天地?